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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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数量填补了质量，集中营最不缺的就是活体试验品，于是在暴力穷举下，众多受试者中终于有几个成功了。这位不知姓名的实验体，在纳/粹医生问他“你看见了什么”的时候，留下了或许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关于“它”的详细描述，非常非常短，只有一个词汇。

    莱克斯举起手，放在脖颈旁边，向外伸了伸，做了个“勒脖子”的手势：“他们用脐带把自己勒死了。”

    莱克斯看着蝙蝠侠，沉默片刻，就在蝙蝠侠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莱克斯长叹一声，极为痛快地承认了：“是的，我确实制造过，我把这个实验称之为‘岗哨’计划。”

    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集中营里，不仅关押着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还有约50万吉普赛人与其他少数人种，这其中就包括一些“灵媒”、“女巫”、“巫师”、“异教徒”。

    莱克斯做了个手势：“你闭嘴。”

    灵媒们说不出他们“感知”到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那个东西”的颜色、大小、形状，他们唯一知道的只有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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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刚落，一阵风就冲进蝙蝠洞。蝙蝠侠抬起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飘扬的、鲜艳的红色，超人的脸在逆光下模糊不清。但他仍然能想象出来，那张熟悉的，如古希腊大理石雕像般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属于农场男孩的温煦微笑，仿佛是初春第一缕裹着遥远花香的暖风。

    “嗯，我发现他独处时，视线长期停留在某个地方，而猴子告诉我那个地方有东西。我本以为是意外，直到我统计了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他的视线停留的频率和时间，以及他的脑电波……”莱克斯缓缓说，“他的脑电波长期停留在Theta波上，时间和频率完全不正常。我能确定他肯定看到了什么，不仅如此，感知‘它’和直面‘它’对小丑而言是常态，他能与那种东西共存，压根就不感到恐惧。”

    “听我说完，蝙蝠。‘岗哨’计划最开始不叫这个，叫‘金苹果’，目的是为人类寻找更多可能。我们都知道，氪星人被红太阳照耀时，没有超能力，甚至不会飞，但在沐浴在黄太阳下，他们就变成了——”莱克斯说着伸手指了指一边的超人，“我想知道人类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也许我们是超级种族，或者有廉价的办法，让我们变成超级种族。”

    只有思维停留在Theta波上，才能感知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超人落在地上，把披风往外一掀，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我刚走进莱克斯集团，他就叫人把我轰出去，我只好把他带过来了。”

    莱克斯·卢瑟面无表情，他刚刚被超人夹在腋下，一路飞过三千米的高空，从大都会直冲哥谭。要不是他没有头发，估计发型都被吹成个鸡窝。他五分钟前还在莱克斯集团的顶楼喝葡萄酒，现在就戴着手铐被送到又黑又潮湿的蝙蝠洞里，完全是一副犯人的作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蝙蝠侠，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实验报告上这样写着，他说：“门。”

    他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席格是康纳的前置品，是双雄基因体外融合的实验产物，卢瑟制造席格没有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获取实验数据，提高后续人类与氪星人基因体外融合的成功率。与康纳之前诞生的数量繁多的试验品一样，他们大多数都葬身于莱克斯实验室的地下深井中，只不过席格在机缘巧合下逃了出来。

    “不是鬼魂，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莱克斯耸了耸肩膀，“其实最开始我没觉得这个跟小丑有关系，我重复了纳/粹的实验——你别这幅表情，我用的不是人类，是猴子。部分猴子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力，我训练它们画画，让它们把看见的东西画下来，就可以知道它们感知的东西。”

    说完他就死了。

    “为什么？”蝙蝠侠和小丑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人类，他们两个人的基因融合产物也必定只是人类，说不定还会有精神问题，既不好控制，也没有任何超能力。跟氪星人的优越基因相比，着实性价比太低了。

    纳/粹曾经尝试活体开颅，用针刺和电击来刺激大脑，使大脑长期停留在Theta波上，从而感知到更多东西。结果很糟糕，由于相关医学理论的缺失，大部分受害者都死于失血、感染和脑组织损伤，活下来的人也患上精神分裂和癫痫，产生了严重的认知混乱和意识障碍，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是门吗？”

    夜翼和提姆排查海岸需要一些时间，暂时还没有回来。蝙蝠侠确认过两个人的位置后，按了按耳边的小型通讯器：“克拉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然后？收集理论信息，确定研究方向，总不能一味撞大运。我们花了很多时间筛查，最后找到的是二战时期纳/粹的人体试验报告，他们想证明雅利安人是最优越的人种，是被神选中的子民，甚至能直接‘与神沟通’。”

    蝙蝠侠消化了一下莱克斯所透露的信息：“但是他不会告诉你。”

    在感知现象中，人很难用到自己的听觉、嗅觉和视觉，因为人完全做不到强行控制自己去直面它，用的最多且最敏感的只有直觉。

    “否则你就让莱克斯集团抛售韦恩集团的股票吗？”超人吹了个口哨。

    “是的，我想要他的眼睛，可他绝对不会配合我。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创造一个跟他一样的人，最好从他还是孩子时，就对他施加干涉，让他对我言听计从。”莱克斯说，“这就是‘岗哨’计划，当时我认为那种东西是鬼魂，或者其他邪恶力量，可以加以利用，或许能直接攻击超人的灵魂。”

    Theta波多出现于恢复性睡眠时期，很少在清醒时产生，艺术家、作家等需要创造性思维的职业，脑电波停留在这个频率的时间会变长，但很奇妙的是，在精神病患者中，Theta波的出现频率和停留时间都极为显著。

    莱克斯眉头一皱，冷笑着说：“如果我说不，你们就不会放我走是吗？”

    纳/粹记录了非常详细且大量的数据，详细到让莱克斯阅读实验报告时都产生了生理不适。

    在二十世纪初，科学并未完全与宗教分离，许多科学家一边研究科学，一边相信灵魂存在，不少科研工作者自己就是基/督徒，还主动寻找灵媒来拍摄通灵照片。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许多国家机关都对“超自然能力”产生了兴趣，做了许多相关研究。

    “怎么说呢，它们画得东西千奇百怪的，有些猴子连方形都画不准，硬捏着鼻子说是门也没有说服力。当时我更倾向于是脑损伤产生的幻觉，就像毛里求斯人食用裸盖菇，就会产生关于宗教的幻象一样。”莱克斯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组织语言，“然后我意外发现小丑……好像能看见那些东西。”

    肉眼可见，这个计划没有成功。蝙蝠侠想到照片上的孩子，突兀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所以为什么失败了？”

    莱克斯叹了口气：“我制造了一批胚胎，他们在出生前就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你猜他们怎么死的？”

    “意外发现？”

    纳/粹在这些“女巫”、“灵媒”身上做了许多人体实验，发现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骗子，剩下那一小部分确实能感知到什么，但多半伴随着或轻或重的精神问题，而且越是尝试感知，精神问题就越严重。

    人在认知到“那种东西”存在时会感到恐惧，恐惧的强烈程度足以击穿所有理智。这时候人类完全来不及思考什么，唯一起作用的只有百万年来在自然中面对天敌，写在遗传信息上的直觉——逃跑，拼了命地逃跑。

    “你怀疑小丑能看见鬼魂？”蝙蝠侠说。

    阿尔弗雷德推过来一张木椅，卢瑟摆弄着手铐，坐在椅子上。蝙蝠侠抱着手臂，冷淡地问询问：“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你制造了我和小丑的基因合成人。”

    根据纳/粹的记录，这些“灵媒”在通灵时，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状态，近似于即将入睡、做梦或者被催眠。这时他们的大脑会停留在特殊的脑电波频率上，它被称为Theta波，一般认为与人类的直觉、感受深层和原始感知有关。

    “不要误会，这项计划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小丑。”莱克斯说了个令人无比惊讶的答案，“我们都知道他是个疯子，也了解他的疯狂，但我们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疯成这样。”

    “我想知道真相。”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这些话的合理性，莱克斯一直是个人类至上主义者，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他没有捅破莱克斯撒的谎，显而易见，所谓“金苹果”计划，另一个目的就是制造一支超能力军队，但他显然没成功，蝙蝠侠也就没有现场追问。

    蝙蝠侠没说话，超人看了看他们两个人，不得不接茬：“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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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然后呢？”

    “就为了研究这个？”蝙蝠侠可不相信他的说辞，小丑的疯狂只在病理学上有意义，解开这个谜团或许能让精神病学迈进一大步，但它绝对无法打败超人，莱克斯怎么可能对这种玩意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