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去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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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江水，吐出浊气，hei~tui！

    和后来大基建疯狂起来的年代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赌一把雨没那么大范围啊，夏天的雨，不好说。”

    等搞好重新上路，赵小康问：“天不好，会不会下雨啊？”

    修船厂大门口的停车场在大门里面，送货找人的是不让直接进去的，只能等在停车场，让里面来接，但又不能停到外面马路上。

    江北人受制于交通，只能眼睁睁看江南发财。

    罗叔把三排中间座椅放下，躺着睡了。张哥和大伯在座位上靠着瞌睡。

    赵小康下车，拿了大伯的水杯去接水，渡轮上有开水炉的，老司机都知道，新手只能到码头找水。

    上了渡船，分了赵小康带的茶叶蛋当早饭，几个人就歪栽睡了。

    车迎着阳光开，几个人都吹捧老司机的经验。

    终于在十点左右，历时五个小时，抵达修船厂！

    那时候的赵小康对未来充满希望，还没有被现实打得遍体鳞伤。

    所以很多南甬人打小就能听懂很多方言。

    “厂里双排座去金陵了，去沪上只能借了厂办的这个车了，用东风速度赶不上，今天很急的！”

    马自达bongo，一代名车哦！比丰田海狮并不差，怀档，双面开门，一车12个人！

    赵小康坐着没动，仔细回想，似乎这趟真的不顺，汽渡因为雨大停航，回来还吃了沪上交警的罚单。

    赵小康憋了一上午，但不敢说不敢动，大伯可是敢朝他动手的！

    所以在沪上炒房，也就只是计划，得好好研究研究的。

    坐前排中间，大夏天‘煮蛋’哦！冬天倒是挺暖和。

    车上连大伯三个人，赵小康从前窗把茶叶蛋递给副驾位的大伯，阻止了大伯往中间挪，自己拉侧门上车。

    二排中间的座椅是折叠在罗叔那边，他翘着二郎腿，像拍沙发扶手一样拍了拍中间座椅：“用不着，箱子大而已，里面没大家伙。”

    唉，好脾气和好心情都是这么被慢慢磨掉的。

    赵小康上车喊人：“张哥！罗叔！”

    他侧头问坐另一边的罗叔：“罗叔我们俩抬得动吗？”

    上辈子赵小康也被叫着去了这趟，一路没人问就不吭声，卸车也没搭把手，只拍了几张照片，还因为底片问题，洗出来的照片不能用。

    赵小康拍拍张哥肩膀：“哥，到二排睡，今天还得开回来呢！”

    “张哥，有旧衣服没？麻袋什么的也行，零件不大，会滚的，碰坏了可白费力气！”赵小康记起了上辈子的这趟失败的长途，照片废了，运去的零件也因为碰撞原因，被修船厂拒收了。

    这会儿赵小康全想起来了。

    国道嘛，七点多，车和人就开始增多，一路还算顺利，就是车速快不了，限速标志多，限速还有变化，还得提防沿路的罚款。

    附近就有厕所，可能也是两个外来的，凑在一起抽烟。

    特别是双面侧开门，下人特别快，砍人……不，下客方便，运货更方便。

    因为张哥是大伯的徒弟，从大伯这儿叫的，罗叔是大伯同事，叫叔没错。

    穿过南甬市区，离东郊外的甬长汽渡不到十公里，雨停了。

    赵小康深吸一口气，这一回绝不低头！

    天确实是不好，天好这会儿就该蒙蒙亮了。

    未来最大的跨江通道应该就在附近，赵小康想起来就有些激动，他记得那时候自己还专门骑摩托来这附近看，看那庞然大物是如何跨越天堑。

    赵小康四点半起床，闭着眼睛洗漱，背上包，拎了一塑料袋茶叶蛋下楼。

    这年头常见的日本面包车（丰田海狮，马自达bongo）挺奇葩，和后来大家认知的五菱之类面包车不同，前排可以坐三个人的，但，中间那个位置，屁股下面是发动机！

    果然开出去没多远，雨开始大了，张哥瞪大眼睛看路，嘴里不歇：“这雨……汽渡得停航了吧？刚才要是去甬沙，这会儿该堵着了吧？”

    车停了，声音不对啊！赵小康睁眼看，嘿！不是五十铃双排座，是马自达的面包哦！

    这在二十年后，是很不可思议的！除非遇上大范围堵车，否则哪用那么长时间？

    大伯也下了车，给干活的两人发烟：“就知道昨天装车那俩小子着急下班！碰坏了今天就得白干！”

    “底下好像有两个麻袋的，不行就停车把雨布抽出来。”张哥刚把车调头，想了想还是停下来，开后门，和罗叔一起整。

    到了杨浦大桥，挪得更慢。

    丢了烟头，正好听见大伯在喊，应一声，赵小康假模假样系裤子，往车那边走。

    罗叔问大伯：“老赵，甬长不停航吗？”

    但甬长汽渡在离闸口镇三四十公里外的下游，总路程差不多，不过就是渡江位置不同。

    “呵！大伯，你们这回这么富裕！用马自达送货啊！”

    雨不大，但大伯说话了：“走甬沙汽渡可能会堵，走甬长汽渡吧。”

    好容易到沪上外围，又是早高峰，然后就跟着车流慢慢挪吧。

    赵小康意动，不知道浦西弄堂的老房子能不能买卖，买了等动迁，也是个办法。

    上岸前，大伯和张哥翻了地图册，计划好了路线，从常树外围再上204国道，走嘉定虹口杨浦，从杨浦大桥过黄浦江。

    南甬范围的道路，所有人都吐槽难走，确实难走，路况不好，红绿灯多，混合道多，车快不起来。

    别小看‘车匪路霸’这个词，戴帽子的和不戴帽子的差得多了！

    过了江，再慢也是离目的地近了，大伯关了空调，放下车窗，发烟。

    赵小康放水点烟，就能听到外面两人用沪语聊天。

    赵小康坐到二排单座这边，借着路灯光往身后看，最后面一排座位折下来了，垫着雨布，挺大个木头箱子用绳子带住了。

    等在大门口停车场，大伯去联系人，赵小康借口上厕所，去偷偷抽一根烟。

    两人聊的是，浦西弄堂动迁，家里房子要被拆，置换的新房在浦东，不满意，另一个则羡慕朋友能换大房子。

    赵小康就是这样。

    再后来，现实教做人，老实人不得不为糊口而弯腰，也不得不学会了油滑，即便如此，也逃不过大潮衰退。

    沪上赵小康后来也来过很多趟，但要说熟悉，那肯定是吹牛，哪儿拆哪儿不拆，他哪里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诶呀卧槽！顶风吐吐沫，喷自己一脸！

    张哥年纪大，儿子都上初三了，罗叔年纪小，刚结婚。

    江下游，水面极宽，隔江只能隐约看到对岸，汽车轮渡要一个多小时。

    赵小康这会儿反而清醒了。

    沪语其实也是混杂了几种方言的，总体偏吴语，赵小康仔细听，能听懂大半。

    渡轮抵达南岸，才七点多。

    “没事，反正我们在车上，还能被淋到？”张哥笑了，“哦，果然下雨了！”

    甬沙汽渡就在闸口镇西几公里，早早出门，上了汽渡还能睡一小时，上了江南岸正好吃早饭。

    张哥不敢抽，是因为被警察罚过，人生地不熟，还是老实点。

    张哥虽然早就出师，但老司机的话还是得听，更何况是自己师父呢。

    之前说过，南甬古时候是流放地，天南海北的人汇聚，自然各地方言混杂，进化出了特殊的南甬话，但也保留了诸如沙里话、崇明话（吴语），江淮官话，以及一些变种方言。

    这会儿没有过江大桥，更没跨江隧道，所以过江没有高速。

    “是哦，刚进来颠了一下，咣当响呢！”罗叔起身往后走。

    顺钢梯爬上上层甲板，接上水，赵小康就靠在左边栏杆吹风。

    站着都快睡着的时候，大北新村东门口，亮起了车灯，赵小康拎着红塑料袋，举了一下，接着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