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他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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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初恋，是一只兔子。」

    即使知道你这时不该表现出一丝疲惫或者伤感，那样会让柴寿看出你这么做全是为了保护 matt，但内心最柔软情感的崩塌叫你实在无法继续表演，你甚至连仰头去观察柴寿的表情，判断柴寿对你方才表演如何做想的心思都没有。

    对，部分。

    都忘光光的 matt 依旧我行我素，活得潇洒且欠揍。

    「你……喜欢他？」

    在你开门的刹那间 matt 的目光就挤进门缝上上下下将你扫描了个遍，而你也一眼瞧见了 matt 右脸上还未完全消肿的拳印——

    即使如此，你还是忍不住肩膀耸动，无声地哭了出来。

    「那辆轿车横冲直撞而来，又连人带车一起撞扁在了路中心的绿化带上，司机没系安全带，脑袋飞出车窗，血流了一地。」

    而你不动也不说话，大有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自暴自弃架势。

    至于挨了揍的 matt 不记仇也不长记性，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杯酒下肚解千愁」，酒醒后什么

    你挑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疲，疲惫。

    谁叫 matt 这人太过放荡不羁，因为酒和女人的事而带一身伤回来也很常见。

    你不能再自私了，你不能再把更多人牵扯进这个痛苦的旋涡了。

    冰敷着红肿的眼睛，你试图用视线的遮蔽来逃避现实。

    兔子？

    说罢，你下床时腿还有些软，拼尽全力站稳身子，你故作自然地喊了一声「谁啊？」

    你三天前的猜想被部分印证了。

    「顾倪，你那儿还有多余的电池不，我剃须刀没……」

    立刻意识到房间里并非只有你一人，matt 皱起眉毛压住了他那双总显得慵懒的眸子，「哎，你瞧哥哥我这性感的胡渣，要不是酒吧新认识的琳酱说她不喜欢有胡子的男人，哥哥我真不舍得把它剃了。」

    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你侧身躲过 matt 的手，顺势挽住柴寿的胳膊，你翻了个白眼声音相当不耐:

    要不要……

    真的很贴心。

    只是你刚抬起头，你就顺着柴寿手指的方向瞧见了床头柜上整齐堆放成的两叠纸牌。

    也直到这时，你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你对 matt 是有好感的，朦朦胧胧的、叫你感到放松又安心的好感。

    你必须后退，你必须与 matt 保持距离。

    你只是垂首垂眸一股脑往前走着，直至你的脑门磕在柴寿的胸膛上。

    要不要告诉 matt 柴寿就在你的房间并时刻控制着你？

    柴寿低下头，高大的身子在你面前尽可能缩成毫无攻击性的一团:

    你渴望的正常人生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如果这糟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你没有在这个城市遇见无赖继

    真的很可笑。

    「你怎么在这？！」目光锐利地射向几步走至你身后的柴寿，matt 骤然拔高的音量近乎呵斥。

    对上柴寿那双讨好又期待的灰色圆瞳，你无语凝噎，一时竟无法判断你与柴寿的角色定位。

    然而你才一张口，你就感觉身后赫然压来一堵冰冷刺骨的墙，你的话语被人猛地扼住喉咙似的戛然而止，强大的压迫感连拽下你飞起的心，让你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一下、一下砸向耳膜的沉钝声音。

    「他也喜欢你。」

    你一点也不想再应付什么柴寿也一点也不想再准备什么逃跑计划，你现在只想把头蒙在被子里，蒙头大睡也好蒙头大哭也罢，只要能让你逃避这残酷到叫你心痛的现实做什么都好。

    而那好感就像是一棵才破土的幼苗，如今被你亲手连根拔起，再也没有长成一棵健康大树的可能。

    窒息的错觉。

    然而你的眼睛被遮住了，你的耳朵却还露在外面，于是柴寿那小心翼翼的声音试探地敲响你的耳膜:

    然而回答 matt 的，却是你后退的动作。

    语调依旧虚浮，内容依旧不正经，可 matt 的眼睛却紧盯着你的眼睛，担忧与问询之意不言而喻。

    父，如果你没有冲动之下杀了继父还带回他的人头，你很可能会在与 matt 这个「好邻居」插科打诨的相处过程中慢慢爱上他，matt 会向你表白、向你求婚，他会为你戒掉一切不良嗜好。

    你:「……」

    深吸一口气，你干哑的嗓子还有些疼，「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了。

    就算柴寿是喝狼奶长大的，但那也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吧？！

    相比 matt 的激动，柴寿的声音不急不缓从你头顶传来，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搭上你的肩膀，不轻不重，却叫你不由得低下头，产生一种手脚都被粗重铁链拴住的错觉。

    「matt，我……」

    被浴室挡住，站在门口的 matt 无法直接看见床上的柴寿，但他还是敏锐捕捉到了床尾摆着的那盒《真心话大冒险》。

    当时你还以为那是你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现在看来那很有可能不是你眼花，而是柴寿的眼睛的确能像动物那般立成竖瞳——

    你太需要一个拥抱了——无论是谁的拥抱。

    「十秒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尖叫、捂眼、逃离、惊呆，只有兔子什么都没做，脸上什么表情

    这次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两手攥紧柴寿上衣的布料，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颈椎攀上一丝凉意，你强笑着直起身，伸手插进柴寿蓬蓬的发间用力揉了揉，「我去开门，你把这两叠牌洗一下吧，你可以偷偷看牌……回来我会给你奖励的。」

    从无声呜咽到嚎啕大哭，你哭得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全靠柴寿半拖半抱着才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你别碰顾倪！」一把拽开柴寿的手，matt 怒吼道，「你这家伙对顾倪做了什么？！」

    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见你抽抽噎噎情绪终于稳定，柴寿又递给你一叠在冰箱上层冰好的湿毛巾。

    打开门后，matt 那张胡子拉碴却叫人无比安心的面孔果然映入你的眼帘。

    「我说你很莫名其妙欸，什么叫我谈恋爱就是我被威胁了，那时在楼梯上是你救的我吗？而且你是我亲哥还是我亲爸啊？吃饱了撑着管的真多。」

    要不要借机向 matt 传递求救信号寻求他的帮助？

    你一愣，然后皱了皱眉。

    没想到他一开口说得却是这个，被自己折腾得浑身乏力的你莫名有些气恼——你都这样了他还想着奖励？

    你在一个跟踪变态狂面前终结自己的初恋，又被这个堪称罪魁祸首的跟踪变态狂细心照顾。

    「我是在过马路的时候遇见兔子的，二十五米的距离，斑马线两边都站满了人，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兔子，直到突然发生在眼前的一起车祸。」

    等你们结婚以后，你们会继续努力挣钱买下了一栋属于自己的小家，你们会领养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你会把母亲也接到这个城市，matt 的父母早年离异都与 matt 断绝关系，你们五人会成为新的一家人，会一起度过平淡且温馨的一生。

    将崩溃的你抱到床上，柴寿在你身后垫好枕头后又为你拿来一整盒纸巾，你也不知道你到底哭了多久，等你理智归位的时候，你的上眼皮已经肿到严重影响你的视线，你的鼻下也被擦破皮似的火辣辣的疼。

    「我把牌洗好了，也偷偷看了，真心话里有个问题我很想回答，你能把那个作为我的奖励吗？」

    一秒内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你心脏突然跳的很快很快、飞快飞快，快到让你很想立刻牵起 matt 的手带他一起狂奔到飞起来。

    这算什么？

    「……能做什么？」你抬起头，表情称得上是冷淡，「我和柴寿在一起了，我们现在在同居，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说着，你伸手就去关门，将 matt 那张呆滞的脸一点点遮挡，「电池没有，你以后也别来烦我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不自重我还要自重呢。」

    「我怎么不能在这？」

    「嗒咔」一声房门彻底合上，至此刚好用尽毕生演技的你只觉得身心俱疲。

    感情交流大会？初恋比惨大赛？

    现在就逃跑。

    但柴寿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静静地抱着你，任由你把所有重力都压在他身上，又过了许久，柴寿才继续说道:

    蹲在床边的柴寿马上递来一张粉色的卡牌，就见上面写道:

    「之前，你说你会给我奖励……」

    但好歹这种「奖励」还在你的接受范围之内，于是你颔首应允，「你说吧，我听着。」

    在这期间 matt 那一个足球队的前女友们也许会来找些麻烦，但你相信 matt 一定会处理好，不会叫你为此吃醋伤心，因为你知道 matt 他虽然表面不正经，但内心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负责的人。

    压根不信你这番说辞，matt 越发激动，他伸长手就想来拉你，「开什么玩笑？！你们才认识几天就同居了？顾倪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这家伙威胁了？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仿佛读出了你的心思，被你抵住胸膛的柴寿身子一僵，但他还是伸手环住你的腰。

    柴寿问出口的声音有些闷，隔着胸腔传入你耳内时还带着一阵低分贝的嗡鸣，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吃醋的雄蜂。

寿的灰眸猛地收缩了一下，叫你冷不丁想起不久前柴寿与 matt 对峙时他显出的诡异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