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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时,阳光很好,病房内的采光也很好。

    在如此慌乱的时刻,他尽量清楚地说出该说的一切。

    他知道、却无法第一时间想到人是真的会被逼疯的。

    于是他只能难过地祈求庭仰:“你难过也不要伤害自己,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最严重的是他掌心,握着一块很大的碎片,床单上那大块的血迹,应该就是出自这里。

    看着爱人满身伤痕地倒在碎片里,祁知序嘴唇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脸上一瞬失去了血色。

    不可以,因为他们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庭仰平静地看着祁知序,“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庭仰睡了多久,祁知序就僵坐了多久。

    “你能接受一个,除了年轻幼稚的爱情,别的都无法给你的爱人吗?”

    明明是很强势的动作,可祁知序开口后,却只能听见恶狠狠又掩藏不住的哭腔。

    祁知序抬起头,脖子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有些酸痛。

    如果不是监控的时间还在一秒一秒往前走,祁知序几乎以为这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庭仰一点也不慌张,“伤口不小心裂开了,我自己换下来的。”

    最□□仰还是实话实说。

    他并不是在生气庭仰让自己看见了这一幕,他只是害怕当庭仰再也承受不住这些痛苦时,会选择以极端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如果祁知序再成熟五岁,就能理解庭仰并不是在敷衍他,而是真的没办法。

    庭仰看了一眼受伤的那只手,嘴巴动了动,但是看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因为庭仰现在的状态太不正常了,他害怕自己的询问会刺激到庭仰。

    又是这种回避的谈话。

    祁知序很想问一句。

    他没有刻意试探庭仰还有没有呼吸,只是在感受到对方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时,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车内很平稳,看着庭仰的睡颜,祁知序忍不住摸了摸庭仰的心口,感受着他呼吸时的起伏。

    祁知序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段监控,帮忙查监控的人有些紧张,往边上走了走。

    庭仰身上开满了玫瑰一样的伤痕,却没有人觉得美丽。

    “好巧,我恰好只缺少一段年轻幼稚的爱情。”

    庭仰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了拉祁知序的衣袖,撒娇一般低声道:“哥哥,好疼。”

    话刚说完,庭仰就看见祁知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庭仰手术结束。

    那一天的谈话似乎以平和的方式结束,可祁知序却知道那只是不欢而散。

    地上有瓷器的碎渣,碎片溅射方向相同,应该是同一个人在同一个方向摔碎了这些瓷制摆件。

    庭仰直视着祁知序的眼睛,“祁哥,现在包括未来的我可能会神经质、蛮不讲理,暴躁敏感,也许你好好和我说着话,我就会生气,也许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碎掉的瓷器上隐约可见血色下的纹路,乍一看如同满地蝴蝶的尸体。

    所以祁知序的祈求就不再是祈求,而是像坍塌的山一样压得他喘不上气。

    祁知序把庭仰放在床上,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拍了拍庭仰,“阿仰,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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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庭仰在车上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祁知序有些难过,庭仰明明知道自己能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因为查了监控,可他却还是用这种一戳即碎的谎言来敷衍他。

    可祁知序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大步走回庭仰的病房。

    唯一看见这一幕的祁知序只觉得寒冷包裹住了全身,血液在一瞬间被冻结凝固。

    顿了一下,他说:“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这一年祁知序十八岁,他活在敞亮的环境里,爱人的遭遇是他光明锦绣的人生里见过的最黑暗的事情。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有一个人躺在碎片裂溅的四周,碎片的锋利边缘划伤了他的皮肤,斑驳的血迹分布在少年身上。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仅仅一个晚上,庭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准备给你打电话,但是手机坏掉了,我握着手机靠在墙上,一边哭一边想,黎明快点到来吧,这样我就能看见你了……我一直想着这件事,再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这一刻,在教堂聆听圣经的信徒都不会比他虔诚。

    “伤口还疼吗?”

    他以为自己握住的是手机,事实上,那是一块瓷器碎片。

    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危高难度的手术,一场小手术,结束得很快。

    他克制住做出无意义行为的冲动,拿出手机,用有些崩溃的声音拨通了急救电话。

    这一点庭仰并没有说谎,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自己摔碎瓷器的画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洁白崭新的纱布看不出一点异常,旧的纱布也丢进垃圾桶,被庭仰故意制造出的新垃圾盖住。

    直到一切做完,他才有功夫踩在碎片上,小心翼翼将庭仰抱起。

    庭仰好似陷入了癔症里,呆愣愣看着受伤的那只手发呆。

    “庭仰,我记得今天还没到换药的时间吧,垃圾桶里为什么会有纱布?”

    其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除非自己失去所有记忆,不然自己与祁知序绝对无法拥有一段健康的爱情。

    回到庭仰身边后,他拿掉瓷片,裹住对方掌心半结痂、依然鲜红的伤口。

    一连叫了好几声,庭仰都毫无回应,祁知序眼眶一下就红了。

    “……你来啦,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祁知序能感觉到庭仰平静的面容下暗藏着的崩溃,他知道缘由却无力改变这一切。

    庭仰闻言沉默一瞬,半晌后抽出了自己的手,“大概是因为,我想确定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吧。”

    在庭仰疑惑的表情里,他将垃圾桶里最上面一层的塑料袋拿开,露出一团揉起来的纱布。

    而现在, 白色的床单边上有大块的血迹,像是人被割伤后,大股的鲜血洇湿了它。

    救护车的警笛声熟悉又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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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仰被推进独立的病房,祁知序坐在病床边,揪住他的衣袖一角。

    画面里,庭仰靠在床头看窗外。

    这几天他看见祁知序哭的次数,比认识这么久还要多。

    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祁知序虚虚环抱住庭仰。

    “都说十指连心,庭仰,你当然疼。”祁知序说完这句话,呼吸颤抖了一下,“庭仰,你知道疼,为什么还要这样?”

    等到庭仰又叫了一声,祁知序才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差点以为是我的幻觉。”

    分手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样对祁知序太不公平——受苦的人还在苦苦支撑,被包容的人却选择放手,这不公平。

    很难热情,一点也不阳光,庭仰希望祁知序能真切明白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室内亮堂堂的,祁知序垂头看着庭仰的手,眼神没有照进一丝光。

    生,祁知序在这种环境下很难放松。他额头搭在病床的铁杆上,闭上眼,努力从吵闹的鸣笛声中听到属于庭仰的呼吸。

    过去了几天,庭仰身体上的小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唯独手上的伤口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那我就多和你待一会。”祁知序露出了个期待又畏怯的笑容,“你看见我,心情会不会好一点?心情好一点,你

    等再次回过神,已经有好一会了。他熟练地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一卷纱布给自己重新缠上。

    “我能把锈红看成红玫瑰,说不定也会把碎瓷片当成手机……祁知序,你得知道,这是我没有办法控制的。”

    祁知序一反常态地有些强势,他没有让庭仰把手抽走,再次紧握。

    “祁哥。”

间,干净整洁得没有一点人情味。

    庭仰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其实这只是他卸下伪装后的真实性格。

    挂断电话后,他迅速跑到庭仰房间,在书桌的抽屉里翻找出纱布。

    “庭仰,你现在确定了吗?那你可以看一看我吗?你知道我今天早上看见你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终于,画面里的人有了动作。

    “我想,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明明知道……我今天早上会满心欢喜地来找你,却让我看见那样一副场面。”

    又是漫长的等待,祁知序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时,躺在床上的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监控画面不算清晰,却能让人清楚地看见庭仰的动作。

    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他慢慢握紧了那只手,原本堪堪结痂的伤口顿时裂开,冒出的鲜血染红了纱布。

    庭仰无法第一时间给出肯定的答复,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

    祁知序心下起疑,去查了病房前几天的监控。

    祁知序抓住那只手,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握。

    庭仰微肿的眼睛里染着一点笑意。

    听到这声呼唤,祁知序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祁知序不在意这些,他住在病房配套的家属房里,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守着庭仰。

    你能和一个患有梦游症的人说,“等你睡着了不要梦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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