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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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粹不及防，埃尔隆德几乎摔着进去的，“我的竖琴。”他人已消失，声音传来。举手之劳，希斯琳将他的竖琴一并送了过去。她相信自己哥哥会处理好善后事宜，将达成心愿的精灵再安安稳稳地送返中洲。

    这一切发生的有点快，前一刻还在谈话后一刻便突然消失，瑟兰杜伊转身倒了杯酒的功夫，已经没了埃尔隆德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明明有话含在口中，却说也不知该对谁说了。

    抛开容貌上的俊逸超凡，这亦是位历经风霜春秋鼎盛的优雅精灵。领主虽未称王，却有着君王一样的气度，他的面容并不苍老，欢乐与哀伤的记忆在其眼中沉淀出睿智的光芒。

    希斯琳收起玩笑的心，行了一个极其正式而且少见的辛达礼，表达着追悔与祈求原谅之意。“我不代表谁，仅出于个人的意愿，对精灵宝钻带给你的伤痛致以歉意，愿阴影远离你。”

    听了这番言论的瑟兰杜伊，突然意味深长地笑着问，“你确定埃尔隆德能回到这里？而不是跑到美丽安的某件遗物身边？”这是在笑话她首次抵达时偷偷摸摸的行径？！

    莱戈拉斯比父亲更适应这种情况，还是心有疑惑，“为什么他身体和灵魂都去了茜丽玛佩尔？”

    “当然可以。”这是应有之义，太简单了，“想见哪一位就告诉里面的精灵，他会送你过去。”希斯琳直接开启了一扇门，将精灵推往茜丽玛佩尔。

    果然，领主交代完他的首席顾问埃瑞斯托，就来到格罗芬德尔面前开门见山地请他守卫好伊姆拉缀斯。埃尔隆德离开的理由很简单，“我要去瑟兰杜伊那里见希斯琳，玛格洛尔曾说过，她是精灵的女儿，与淡漠的神灵不是一类。精灵宝钻的事，她一定清楚。”

    “我有点不敢面对埃雅仁迪尔的儿子。”希斯琳坦言自己的心怯，曾经的亲族相残是真真切切发生的祸事，对年幼的孩子来说一定是灾难性的，再怎么高贵的理由都难以慰藉受害人当时的心情。

    听着歌声，埃尔隆德更想念被称为精灵中最伟大歌手的养父了，彼时走得匆忙，玛格洛尔也没能带上最爱的那把竖琴。西瑞安河口早已随着贝烈瑞安德一起沉没到海底，因为宝钻带来的繁荣与征伐都已成旧事，被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若非瑟兰杜伊来信中提到的年轻迈雅，他也不会总在最近念起童年，那些颠沛流离又饱含温情的矛盾时光。

    埃尔隆德抬头的一刹那，希斯琳仿佛看到了在纳牟面前歌唱的露西恩。

    埃尔隆德下马走过孤桥，脚下畅流的河水哗哗作响。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精灵宝钻投入海洋的声音，真是一辈子的阴影，他两位至亲都曾因此而一去不回。

    “去叫希斯琳回来，有重要客人来访。”精灵王笑着吩咐自己儿子，完全不理会诺多精灵所谓的辈分。荣膺卫队总领的莱戈拉斯，顶着埃尔隆德哀怨的眼神行礼离开。

    “是精灵们自己选择的命运，”埃尔隆德很意外她的直接，宠辱不惊地提出请求，“听说诺多族很多精灵都去了一个隐秘国度，我能否前去见一见他们？”

    “埃尔隆德为你安排了合适的身份，是与格罗芬德尔一同，从阿门洲归来的诺多公主，也没谁会去细问究竟是哪位王的孩子。”瑟兰杜伊开口打破静默，这俩看呆了似的傻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明显，不忍直视。

    “随身携带乐器，埃尔隆德大人是要做流浪的吟游诗人了？”瑟兰杜伊取笑着远道而来的伊姆拉缀斯领主，两人上次相见在灰港，两百多年前他们分别去送凯勒布莉安和一些森林精灵西渡。

    穿过迷雾山脉，便是广阔的罗瓦尼安大荒野，埃尔隆德骑马驰骋速度极快。一路风光，颇多感慨，曾经供联盟大军通过的老渡口桥已失修将倒，老密林路也被树木遮盖得破败难走，周围的居民显然放弃了这些地方的维护，任由奥克在此出没。

    帮埃尔隆德弥补了遗憾的希斯琳心情轻快了许多，“这其实很正常，你也可以这样来去。我们之所以灵魂过去，是不能一起离开。我怕失去了坐标，回来时意外落入不利境地，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事。”两人身上的项链都具有定位的功能，总要留一个在中洲稳妥地呆着。

    “要相信埃尔隆德的智慧。”莱戈拉斯陪着她一起缓行，平息内心的不安。“有什么话大可当面说出来。”温暖乐观的精灵单单站在身旁，就有种无形的安抚力量，轻易打消了希斯琳的忧虑。

    这里有些精灵还延续着刚多林民的节日习俗，在夏天的第一天举行夏日之门活动。午夜时分，埃尔隆德领着大家聚集在幽谷围墙上，终夜保持静默，缅怀或反思。

    精灵三戒中最强大的气之戒维雅，持有者埃尔隆德，在中洲西部大地最东缘的伊姆拉缀斯，维持着一处魔力保护的庇佑所。m.kaiyiwenxue.com这迷雾山脉附近的隐秘山谷里，保存着精灵族大部分历史和知识，所有传统中有关善良、智慧和美的虔诚记忆都在此处被传颂。

    他还有精准无比的预感，埃尔隆德要出远门。

    希斯琳瞪视精灵王，眼神好像在谢他当时的不杀之恩。什么也别说了，拖走王子殿下，霸占他儿子，留国王一精独自寂寞。谁让他总不好好说话！要知道，安安静静做个沉默寡言的美精灵王，是种极其高尚的美德。

    日出破晓时，中洲唯一死后重生归来的精灵——格罗芬德尔带着合唱团一起唱起古代的歌谣，他悦耳的嗓音在悠远的和声里显得清亮婉转，犹如一切悲伤过后不灭的希望。朝露晨雾，空谷鸟鸣，精灵们与万物一同迎接夏日的到来。

    血脉传承几代之后还能长成这样风华，当真对得起祖宗。相貌上看来，埃尔隆德似乎更孝顺母系血脉，把父系诺多难得的金发给吸收掉了，伊缀尔一定很伤心。希斯琳满脑子乱想的活跃思维被莱戈拉斯准确捕捉到，精灵想笑又不能笑忍得很辛苦，嘴角抖动看起来有点怪异。

    歌曲唱完，精灵们纷纷走入二月份的漫漫长夏，徜徉于最舒适的幽谷季节。由于刚多林曾在夏日之门节沦陷，许多精灵离去之前，总会安慰性地给格罗芬德尔一个拥抱，搞得好像几千年也抹不去过去悲伤似的。每每此时，阅尽悲欢仍怀赤子之心的格罗芬德尔，都会真诚地回以灿烂无比的金花式笑容，闪一闪众生的眼。

    眉头微皱尽是无奈，莱戈拉斯可真是孝顺，竟然给瑟兰杜伊找来个中洲诺多族名义上的小祖宗。真论起来，就连埃尔隆德的岳母加拉德瑞尔都得喊希斯琳一声姑姑。打住打住，不能细想，细想之下自己和凯勒布莉安的辈分也差了不少，妻子和祖母伊缀尔以及母亲埃尔汶都是同一辈精灵，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没见过这位迈雅，但你祖母说她是位心软意活的小女孩儿，想必会帮你达成心愿的。”格罗芬德尔始终坚信伊缀尔所说的任何话，就算公主宣称人类丈夫图尔成了诺多精灵这样的荒诞谎话，他也是信的。

    幽谷所在，是抵御黑暗的中坚位置，镇守此处可连通东西贯彻南北，使中洲自由民有条相对安稳的路径。

    但凡公主有所嘱托，格罗芬德尔必定全力以赴。所以他才千求万难地向维拉们申请回中洲，将具有治愈能量的埃莱萨宝石送还这片土地，协助伊缀尔的后人完成抵抗索隆的使命。

    自妻子凯勒布莉安探亲遇袭西渡之后，埃尔隆德加强了对伊姆拉缀斯周围奥克的扫荡，他的双胞胎儿子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走得更远，经常与北方杜内丹人一起剿杀敌人。此行东去，幽谷近旁的高隘口畅通无阻，奥克全部藏入了深山下面的半兽人镇，轻易不敢露面。

    埃尔隆德拿出那把小巧的竖琴随意拨动了几下，金声玉振，寥亮于区寓，向瑟兰杜伊传递着你奈我何的挑衅。“带我去见希斯琳，她是我高祖辈的人物，你让我给她安个什么身份合适？”

    在精灵王舒适的小会客厅里，黑发灰眸的精灵穿着衣袂飘飘的夏日薄衫，正低头调试着竖琴。好像随时准备拨动琴弦，为静静聆听的友人演奏一曲。若不是瑟兰杜伊负手而立喟然叹息的感慨太抢眼，倒也算得上高山流水会知音的场景。

    希斯琳最近喜欢住在河谷城观察人类，主动申请成为吉尔希尼的贸易副手，学习跟各地商人打交道。莱戈拉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通知她回来，没一会儿就见一只外表华丽的小鸟出现在精灵肩上，飞身而下变成少女的模样。

    格罗芬德尔目光敏锐，往来不绝的精灵挡不住他看清埃尔隆德怀恋的神情。他精准无比的感觉使他知道，自己唱歌太好听，让领主想爸爸了。想的绝对不是天上飞的那个，因为自从歌喉美妙的涌泉领主埃克塞理安英勇战亡之后，埃雅仁迪尔就不怎么愿意接触音乐。

    埃尔隆德理解西尔凡精灵的选择，毕竟战争的伤痛不曾远离。上个纪元最后联盟大战使这个族群元气大伤，幸存者不足三分之一。瑟兰杜伊收缩王国防线，不再理会外界纷争，是审时度势的明智之举。

    明月高照，清风和缓，这位承载古老智慧、汇聚迈雅和所有精灵及人类种族血脉的精灵，正对着夜空怀念父辈，埃雅仁迪尔、玛格洛尔，无论生父还是养父，都深受精灵宝钻之羁绊。

    金发精灵送别埃尔隆德，与领主的女儿阿尔玟一起走向练习场。她手中正拿着伊缀尔传下来的佩剑，铭文深刻，“此剑哈黛哈芬，投效高贵的公主辉煌杀敌”，正如他自己，永远守在伊缀尔最需要的位置，为她披荆斩棘。

    精灵是森林的朋友，纵使密林深幽也不会影响他骑马行进。埃尔隆德方向感极好，离开老密林路，进入隐蔽的精灵小径，从黑森林山脉西部的峡谷直抵魔法河。河水中的魔法虽不影响精灵，漫长的距离还是让埃尔隆德花了几天功夫才走到魔法河与密林河交汇处。

    在精灵王国宫殿门前，曾经的战友瑟兰杜伊正风度翩翩地等待着。自己突然到访的行为显然未能造成惊喜，大概率是被林间的动物泄露给了这片区域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