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贵人此前也是这样一直病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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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在发什么呆？醒来也不叫人，怎么静静坐着。”北月熟悉的声音打散了沈容青的思绪。
小时候总听奶娘说，人死前，会看见走马灯，灯上是自己一生的过往。悲欢离合，人之将死，总归还是有些留恋的。沈容青以为奶娘是在诓她，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看见了。
今世既没了这事，想必孙复也不会被撤职，继续为虎作伥，冯家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
“奴才孙复来给贵人娘娘请安了。”孙复是内务府的管事，当年就是他唯利是视，瞧着自己不得宠，暗中处处克扣，让刚入宫的自己吃了不少苦。
她的头有些痛，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梦。若虚山的三年穿插而过，饮完毒酒的苦楚涌上心头，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难道她复生了？
逃跑好了，逃跑了，干脆从头就不要相识。
“还有一事，”孙复又开口，“这个月内务府的账目平不齐，想是先前哪里出了岔子，账司的人查了好些日子了，才发现是前月福宁殿多领了五两，那奴才就斗胆从这个月的份例里先挪去布空了。”
沈容青将手指一偏，指了菘蓝旁边的一个小宫娥，回头对孙复道：“把她留下吧。”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这是菘蓝手中的信里唯一的内容。
她起身，便想往外走。
沈容青趁着早晨不大热，想去走走，往年她总随着皇后一起在龙舟池边散步。皇后位于中宫，向来是不应多说话的，也没有人同她说话。每每沈容青边和她边沿着湖边走，边眉飞色舞地和她讲着她在书中的见闻，她从没觉得她看过的书有沈容青的精彩。
“北月，你带她下去吧。”如今没有留菘蓝到自己身边，那下一步，就是，阻止皇后娘娘继续服毒吗？
“沈贵人留步。”只听见后面宫娥的声音，沈容青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你，抬起头来。”容青指着最边上的小宫娥，宫娥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熟悉，不同的，是宫娥眼底泛着的陌生。果然，是菘蓝没错。
沈容青想起了前一世刚入宫时，正是被太后罚跪长街时，皇后经过，于心不忍，这才去向太后求情，免了自己的责罚。皇后还重查了内务府的账务，发现是孙复篡改了账目，历年来贪污了白银数千两，撤了孙复的职，给了户部尚书冯家一个重重的警告。
是皇后。她心里猛地扑通一下，这一世醒来，见了好些故人，但从没有人，可以让她如此紧张。前一世，她正是陷入了无法拯救皇后娘娘的囫囵，她看淡了生死，也看透了虚伪的权谋，她只想偏安一隅，躲在她的小院里，守着她的小娃娃，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告诉上头的人，以后都不必送了。m.bofanwenxuan.com”婆子开口道。童子听罢，并不吃惊，将食盒放在门边，作了个揖，便往山上去了。
孙复的背后，是户部尚书冯家，冯家有一女，入宫是为婕妤。先帝时曾有一位宠妃冯昭仪，此冯婕妤就是彼冯昭仪的侄女，在当今圣上还是皇七子时，便被塞到了他身边。
那个娇小的身影，她一下就认了出来。
沈容青远远地便看见，龙舟池的另一边，纷纷拥拥一群人，围簇着一位雍容尔雅，华冠丽服的女人。
如今六月初，木梨花开得正香。
皇上一直以来都不甚搭理冯婕妤，但冯婕妤是个闲不下来，又极骄纵的主儿，整天就想着这儿搬弄点是非，那儿欺负一下新人。如今就瞧见新来的沈贵人位卑言轻，是个好欺负的，本想借着点由头让她碰碰灰，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上勾，冯婕妤气到扯皱了帕子。
“屋里有些闷，出来走走。”沈容青答道。
孙复有些吃惊，微微抬头偷看沈容青的表情，可沈容青神色镇定，看似毫不在乎。不对啊，明明听说新晋的沈贵人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容不得她人骑在自己头上，真是奇了怪了。
只见北月熟稔地将铜盆放在面盆架上，北月身后的宫娥将手巾放在旁边的榉木高脚桌上，沈容青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初入宫的时候。
孙复走后，沈容青看着一旁留下来的宫娥，久久没有说话。宫女不比旁的能自幼走动进出的，宫中条款规矩颇多，动则打骂，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等到主子点头，同意出宫婚嫁。若遇到个刻薄的主子，更是要在宫里当一辈子的老嬷嬷。若非穷到了头，寻常人家一般也不愿送女儿进宫吃苦。她想起当年的菘蓝，也是这样的瘦弱。
她以前嫌屋内闷热，睡前总让人半开窗扇透气，屋外的茉莉花香被风带进菱花窗内，纷郁郁其内承兮，香苒苒，梦依依。
往事已成烟。
寒往暑来，沈容青沉沉地睡了一觉，好像做了许多梦，头脑昏昏沉沉，四肢酸胀，觉醒发现翠竹墨痕鸳鸯枕已然湿了大半。
“姑娘……娘娘要去哪？”北月正在廊下安排新来的宫女，看见她走出来，开口问道。
屋外的人听见里面内殿有了动静，推门而入，领头的侍女捧着个冒热气的铜盆，后面紧紧随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小宫娥，宫娥捧着一叠干净的手巾。
沈容青记得，当年就是为了这一桩子虚乌有的事，她咽不下这口气，去内务府闹了好久，被太后听说后，罚跪了两天的长街，太后出身高门，向来看不起小门小户出身的。经此一糟，更是觉得像贵人沈氏这样的眼界，丢了皇室的脸面。M..
六月的汴京，已经开始有些燥热了。
直到北月将热毛巾敷在了自己的脸上，她一下子回过神了，紧紧抓住北月的手腕。
如果真的回到了初入宫时，那后来的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沈容青想着，皇后的殒殁，前朝的权谋，还有，北月的背叛，自己的废黜，真的能阻止这一切吗？如果她早知事情的结局，又一次选择了菘蓝，菘蓝会怨恨自己吗？她原是可以跟着其他主子，在宫中安稳度日的。
今日的宫娥是带来各宫给妃嫔们挑选的，沈容青现下没留下菘蓝，想必这回她能去其他宫里了吧。
“你有空一定要寻几本话本来给我看。”皇后时常对她说道。
孙复身后几个小宫娥鱼贯而入，看着不过都十三四岁出头，俯首胁肩，眼神不敢多瞟一点。此番此景一下把沈容青的思绪拉回了初见菘蓝时，那日正是孙复带着几个初入宫的小宫娥来福元殿，那时的她随手指了一个最边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七月的龙舟池，荷花开得正好。
“北月，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她记得，往年到了六月，皇上一向是会带着后妃一块去避暑山庄的，只因这年太后病得起不来床，才没有出行。夏天的殿里，总是闷得慌的。
“也罢，”沈容青摆摆手，“领错就领错吧。”
“娘娘稍等，奴婢去拿个蒲扇，娘娘仔细出汗了。”
她很想见到皇后，许多年没见，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真的见着了，她又突然害怕了。如今，他们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情急之下，她转身便想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前一世的悲剧，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阻止。
这是，福元殿？是汴京？
沈容青猛地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鸳鸯戏水图帐顶，垂柱上的海棠雕花，床纱上的贵妃醉酒纹样，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急起身，掀开床帘，熟悉的陈设尽收眼底，双交四椀菱花窗半开，窗前还是那张熟悉的榉木攒海棠花贵妃榻，塌上还半卷着曾经她看了又看的《镜花缘》。
她的小院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福宁殿在宫里的西北角，既偏远又有些狭窄，本是前朝弃妃的院子，年久失修，在她搬进来前才匆忙修缮了一番，工期紧张，很不成样子。是她进来之后，实在看不过眼，才亲自动手改造了一番，还在院内种了一棵木梨树。
师傅曾告诉过他们，被送此处的贵人，都待不很长久。从前的冯娘娘也是，如今的沈娘娘也会是，一切都是命数里安排好了的。缘深缘浅，一切都看他们的造化。缘悭分浅，便相见无日，若前缘未尽，则后会有期。
北月？是那个自幼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的北月，也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北月。
“姑娘怎么了？”北月不解道。姑娘打小起了床都是一边洗脸，一边唧唧喳喳地和自己说前一晚做的梦，要不就猜想早膳要用些什么。本看着她今日与往常不大相同，想着约莫是做了什么噩梦，还没回过神来。
一直到洗漱完毕，沈容青都没有说过话。北月见她一反常态，也不敢随便开口。
沈容青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拿起了那卷《镜花缘》。当年她被幽禁归来斋的时候，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带走这卷书，她在归来斋的那三年间，每每想起，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想到这，她拖住书卷的指尖，微微捏紧，三年，惴惴不安的那三年。
] “姑娘在发什么呆？醒来也不叫人，怎么静静坐着。”北月熟悉的声音打散了沈容青的思绪。
小时候总听奶娘说，人死前，会看见走马灯，灯上是自己一生的过往。悲欢离合，人之将死，总归还是有些留恋的。沈容青以为奶娘是在诓她，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看见了。
今世既没了这事，想必孙复也不会被撤职，继续为虎作伥，冯家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
“奴才孙复来给贵人娘娘请安了。”孙复是内务府的管事，当年就是他唯利是视，瞧着自己不得宠，暗中处处克扣，让刚入宫的自己吃了不少苦。
她的头有些痛，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梦。若虚山的三年穿插而过，饮完毒酒的苦楚涌上心头，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难道她复生了？
逃跑好了，逃跑了，干脆从头就不要相识。
“还有一事，”孙复又开口，“这个月内务府的账目平不齐，想是先前哪里出了岔子，账司的人查了好些日子了，才发现是前月福宁殿多领了五两，那奴才就斗胆从这个月的份例里先挪去布空了。”
沈容青将手指一偏，指了菘蓝旁边的一个小宫娥，回头对孙复道：“把她留下吧。”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这是菘蓝手中的信里唯一的内容。
她起身，便想往外走。
沈容青趁着早晨不大热，想去走走，往年她总随着皇后一起在龙舟池边散步。皇后位于中宫，向来是不应多说话的，也没有人同她说话。每每沈容青边和她边沿着湖边走，边眉飞色舞地和她讲着她在书中的见闻，她从没觉得她看过的书有沈容青的精彩。
“北月，你带她下去吧。”如今没有留菘蓝到自己身边，那下一步，就是，阻止皇后娘娘继续服毒吗？
“沈贵人留步。”只听见后面宫娥的声音，沈容青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你，抬起头来。”容青指着最边上的小宫娥，宫娥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熟悉，不同的，是宫娥眼底泛着的陌生。果然，是菘蓝没错。
沈容青想起了前一世刚入宫时，正是被太后罚跪长街时，皇后经过，于心不忍，这才去向太后求情，免了自己的责罚。皇后还重查了内务府的账务，发现是孙复篡改了账目，历年来贪污了白银数千两，撤了孙复的职，给了户部尚书冯家一个重重的警告。
是皇后。她心里猛地扑通一下，这一世醒来，见了好些故人，但从没有人，可以让她如此紧张。前一世，她正是陷入了无法拯救皇后娘娘的囫囵，她看淡了生死，也看透了虚伪的权谋，她只想偏安一隅，躲在她的小院里，守着她的小娃娃，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告诉上头的人，以后都不必送了。m.bofanwenxuan.com”婆子开口道。童子听罢，并不吃惊，将食盒放在门边，作了个揖，便往山上去了。
孙复的背后，是户部尚书冯家，冯家有一女，入宫是为婕妤。先帝时曾有一位宠妃冯昭仪，此冯婕妤就是彼冯昭仪的侄女，在当今圣上还是皇七子时，便被塞到了他身边。
那个娇小的身影，她一下就认了出来。
沈容青远远地便看见，龙舟池的另一边，纷纷拥拥一群人，围簇着一位雍容尔雅，华冠丽服的女人。
如今六月初，木梨花开得正香。
皇上一直以来都不甚搭理冯婕妤，但冯婕妤是个闲不下来，又极骄纵的主儿，整天就想着这儿搬弄点是非，那儿欺负一下新人。如今就瞧见新来的沈贵人位卑言轻，是个好欺负的，本想借着点由头让她碰碰灰，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上勾，冯婕妤气到扯皱了帕子。
“屋里有些闷，出来走走。”沈容青答道。
孙复有些吃惊，微微抬头偷看沈容青的表情，可沈容青神色镇定，看似毫不在乎。不对啊，明明听说新晋的沈贵人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容不得她人骑在自己头上，真是奇了怪了。
只见北月熟稔地将铜盆放在面盆架上，北月身后的宫娥将手巾放在旁边的榉木高脚桌上，沈容青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初入宫的时候。
孙复走后，沈容青看着一旁留下来的宫娥，久久没有说话。宫女不比旁的能自幼走动进出的，宫中条款规矩颇多，动则打骂，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等到主子点头，同意出宫婚嫁。若遇到个刻薄的主子，更是要在宫里当一辈子的老嬷嬷。若非穷到了头，寻常人家一般也不愿送女儿进宫吃苦。她想起当年的菘蓝，也是这样的瘦弱。
她以前嫌屋内闷热，睡前总让人半开窗扇透气，屋外的茉莉花香被风带进菱花窗内，纷郁郁其内承兮，香苒苒，梦依依。
往事已成烟。
寒往暑来，沈容青沉沉地睡了一觉，好像做了许多梦，头脑昏昏沉沉，四肢酸胀，觉醒发现翠竹墨痕鸳鸯枕已然湿了大半。
“姑娘……娘娘要去哪？”北月正在廊下安排新来的宫女，看见她走出来，开口问道。
屋外的人听见里面内殿有了动静，推门而入，领头的侍女捧着个冒热气的铜盆，后面紧紧随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小宫娥，宫娥捧着一叠干净的手巾。
沈容青记得，当年就是为了这一桩子虚乌有的事，她咽不下这口气，去内务府闹了好久，被太后听说后，罚跪了两天的长街，太后出身高门，向来看不起小门小户出身的。经此一糟，更是觉得像贵人沈氏这样的眼界，丢了皇室的脸面。M..
六月的汴京，已经开始有些燥热了。
直到北月将热毛巾敷在了自己的脸上，她一下子回过神了，紧紧抓住北月的手腕。
如果真的回到了初入宫时，那后来的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沈容青想着，皇后的殒殁，前朝的权谋，还有，北月的背叛，自己的废黜，真的能阻止这一切吗？如果她早知事情的结局，又一次选择了菘蓝，菘蓝会怨恨自己吗？她原是可以跟着其他主子，在宫中安稳度日的。
今日的宫娥是带来各宫给妃嫔们挑选的，沈容青现下没留下菘蓝，想必这回她能去其他宫里了吧。
“你有空一定要寻几本话本来给我看。”皇后时常对她说道。
孙复身后几个小宫娥鱼贯而入，看着不过都十三四岁出头，俯首胁肩，眼神不敢多瞟一点。此番此景一下把沈容青的思绪拉回了初见菘蓝时，那日正是孙复带着几个初入宫的小宫娥来福元殿，那时的她随手指了一个最边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七月的龙舟池，荷花开得正好。
“北月，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她记得，往年到了六月，皇上一向是会带着后妃一块去避暑山庄的，只因这年太后病得起不来床，才没有出行。夏天的殿里，总是闷得慌的。
“也罢，”沈容青摆摆手，“领错就领错吧。”
“娘娘稍等，奴婢去拿个蒲扇，娘娘仔细出汗了。”
她很想见到皇后，许多年没见，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真的见着了，她又突然害怕了。如今，他们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情急之下，她转身便想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前一世的悲剧，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阻止。
这是，福元殿？是汴京？
沈容青猛地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鸳鸯戏水图帐顶，垂柱上的海棠雕花，床纱上的贵妃醉酒纹样，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急起身，掀开床帘，熟悉的陈设尽收眼底，双交四椀菱花窗半开，窗前还是那张熟悉的榉木攒海棠花贵妃榻，塌上还半卷着曾经她看了又看的《镜花缘》。
她的小院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福宁殿在宫里的西北角，既偏远又有些狭窄，本是前朝弃妃的院子，年久失修，在她搬进来前才匆忙修缮了一番，工期紧张，很不成样子。是她进来之后，实在看不过眼，才亲自动手改造了一番，还在院内种了一棵木梨树。
师傅曾告诉过他们，被送此处的贵人，都待不很长久。从前的冯娘娘也是，如今的沈娘娘也会是，一切都是命数里安排好了的。缘深缘浅，一切都看他们的造化。缘悭分浅，便相见无日，若前缘未尽，则后会有期。
北月？是那个自幼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的北月，也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北月。
“姑娘怎么了？”北月不解道。姑娘打小起了床都是一边洗脸，一边唧唧喳喳地和自己说前一晚做的梦，要不就猜想早膳要用些什么。本看着她今日与往常不大相同，想着约莫是做了什么噩梦，还没回过神来。
一直到洗漱完毕，沈容青都没有说过话。北月见她一反常态，也不敢随便开口。
沈容青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拿起了那卷《镜花缘》。当年她被幽禁归来斋的时候，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带走这卷书，她在归来斋的那三年间，每每想起，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想到这，她拖住书卷的指尖，微微捏紧，三年，惴惴不安的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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