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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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柏眯了眯眼，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信口胡诌道，「那可不，梦里女将军除了穿裙子，还穿别的。」

    「为何不可？」

    「萧柏…」

    他却只为我这一声变得急促，我不由得暗笑，心下尽是细细密密的甜。

    「我萧家满门忠烈，父兄战死，母亲护驾而死，而我被女将军掳去，传回的消息也是战死。」

    我淡然道，手上力道不减。

    「我后悔不是你的将军。」

    「我答应你。女将军做你的同伙。」

    萧柏闻言哂笑一声，摆了摆手，「别折损我，女将军，那是我嫡亲的妹妹。萧青。」

    「我知道。」

    萧柏有些激动，语速加快了几分，「女将军，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老相好被软禁了，所以你收不到消息。但我们之所以要拖，不进攻只防守，是因为我们的命令就是要耗光你们的粮草，然后一击必胜。」

    对方愕然，显然没料到他们的将领会替敌国将军出手。

    「你们厉国的军纪，应该不比昭国差吧？」

    「哦，」我面无表情道，「萧将军是嫌我老了？」

    刀剑声不绝于耳，我的心却十分平静。

    「但你跑了。」

    他瞥向一边，那双锋利的眼少了寒光，多了柔情，唇落上去，是软的，也是咸的。

    而我也没想到萧柏是为了救我，所以我的刀直接向他，在他手臂处划出一道口子。

    我一时哑然失笑，「萧柏，这不关你的事。」

    他身量比我高太多，况且这才几月未见，我看着他的个子似乎又往上窜了窜。

    萧柏赔笑，「女将军风情万种，我沉沦不已。」

    「常言道过了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想来女将军也快了，我当然不敢一般见识。」

    「起初只有一个男人，他说我跟他好，他就不告诉别人，可惜后面他喝大了，就变成了三个，」我淡然道，冷静叙述这些梦魇般缠绕我的过去，「因为谢衿死了，没人帮衬，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你打不了。」

    我冷不丁开口，萧柏抬眼看过来，没有打断。

    魇，我半夜总是会惊醒，然后睁眼到天亮……怎么说呢，真的很恶心，大概过了很久，我才能在那方面找回自己的感觉。」

    再抬眼，萧柏眼眶已然泛红，情绪满溢，直勾勾地看着我，「女将军，投靠我吧。」

    而周围都是石壁，这是个山洞，出口在不远处，萧柏燃了火，照亮了一片，带来些许暖意。

    他的手有些抖，于是我回应他，握紧，放在自己胸口，轻道，「嗯，你是个好将军。」

    我睨着他，没搭这茬，「我们现在可是敌人。」

    「我是萧家最后的男儿，本就人丁稀少，没了我，家里只剩祖母与小青，便对我们赶尽杀绝，将我的嫡亲妹妹代替公主送了过来。」

    黑色扫过眼睫，我抬手，「锵」的一声，抵住了对方的剑。

    再醒来，眼前是一片石壁，有水迹正一滴一滴掉落。

    我女身的事情被瞒得很好，民间并不知晓，军营里也只少平初平知道，所以我不以女相示人。

    我故作讽刺，他却露了笑，反问道，「女将军先前可比我还无耻。」

    「国君残暴，无德栽物，无情无义，猜测忠烈。我不愿再为此卖命。」

    「别拿这个当幌子，北羿我还是要打。等出去了，战场上我对你不会再手软了。」

    他苦笑，「因为我也被抛弃了。」

    一柱香的时间，我没说过话。

    萧柏盯着我，目光灼灼，「我说过的，女将军，我们都不该被束缚在那一方狭小天地。」

    「别疼，」我笑，眼角湿红一片，「女将军心疼你。」

    痕。

    十七

    说到这，他的手微微收紧，青筋乍显，「若非我带回了布防图，他们真的要对我萧家赶尽杀绝罢。女将军，我不服。」

    「你又是如何知晓？」我反驳道。

    心跳被打乱得彻底。

    「所以我设计杀了他们，后面腼着脸搭上了许则深。」

    我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脑袋却传来一阵痛感。

    安静了半响，我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没，」他双眼弯弯，似有星光闪烁，「只是觉得这样的女将军，很可爱。」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笑，我一刀过去，被对方躲开。

    穿裙子，都是在许府的时候，许则深命人给我用的全是京城最新的花样子，那段时间我倒真变回了个美貌妇人。

    我语气淡淡，在他的注视下缓慢地整理着衣衫，「不仅自己跑了，还偷了我的布防图，带走了青昭仪，攻下了我的北羿。萧柏，你觉得我会留你性命？」

    「你的还没干，先穿着吧。」

的脆鸣，士兵的喊叫，充斥了整个平原。

    萧柏手执长剑，对上我的长刀毫不逊色，「还是穿裙子好看些，这些打打杀杀的，不适合女将军。」

    他说，「我只是……有点疼。」

    「嘶——」

    「不会，」萧柏哑着声，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我的，缓慢地与我十指相扣，「我的军纪很严明，如果被发现欺辱女子，虐待战俘，我会把他们处死。」



    不等我骂他贫嘴，他便神色一凝，提剑向我身后划去。

    他说，「你们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百姓要过冬不愿再拿出存粮，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粮草不足十日。」

    我下意识抬刀反击，他的剑却不是冲我去的，而是阻止了身后想要偷袭我的厉国士兵。

    「那些粘腻，恶心的触感，成了我的梦

    剑刃相抵，我的刀划过剑身，火花四溅，狠狠甩开。

    除非有些打乱它的东西出现。

    「恬不知耻。」

    「我第一次身份败露，是在进军营的第二年。」

    「那是只有你被蒙在鼓里。」

    火堆的热度从背后度过来，气氛进一步升温，快要被点燃。

    「女将军，你们被抛弃了，」他下结论道，「因为你们不知道，昭国要议和，你们的皇帝不想打，因为你是他的心腹大患，他想借我除掉你，没有粮，你只会选择放手一搏。」

    「不敢。」

    在他捉住我的前一刻，我唤出了他的名字，以一种虔诚又缱绻的语气。

    「我不是介意这个，」我冲衣服点了点下巴，「我是说，你拿错了，这是你的。」

    山洞里水滴声不绝于耳，塔塔嗒的，有节奏的，让人不合时宜地想，心跳也是有节奏的。

    就像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引人想要溺死在里面。

    「女将军，我说过你被抛弃了。」

    十六

    「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为臣的束缚只会阻碍我们，既然天地不容，我们就翻了他，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天地。」

    「你的老相好？」我面无表情。

    说到这，我自嘲般地笑笑，「他才不是我的老相好，起初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记得有一次为了帮他查案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也就那次过后，我们才真正成了盟友。」

    「女将军。」

    他皱眉，手微软，手中剑在击退对方后伤到了我的马，马儿仰天大啸，将我甩下了马。

    这边是个陡峭的坡，穿过灌木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落地的一瞬间脑袋磕上硬物，便没了意识。

    洞里的确寒凉，我们的盔甲卸在一旁，我思索片刻，接过穿上。

    「女将军非礼我的那会儿不也是敌人？」

    我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内里窥不见半分情绪。

    他把一件衣服递给我，我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心衣，他见我皱眉，忙辩解道，「诶，别误会，我们从上面滚下来衣服都湿了，幸好穿着铠甲，没破。我只是帮你脱下来烤干。」

    「穿上。」

    他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心衣，体温烫得吓人，却很暖。

    我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女将军陪你一起，翻了这烂天烂地。」

    萧柏用带伤的手抓住我，但无法将我拉上去，便随我一并落了地。

    「女将军还记得来昭国和亲的那位，被我带走的季青么？」

    他不应我，扣着我的手没松，把脑袋转到一边去，我无奈地去扳他的下巴，「躲什么，知道你也心疼我。」

    一只手把我按了回去，映入眼帘的是萧柏的脸，他皱着眉，似是担忧。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发觉他逐渐靠近的身体，年轻而炽热的心跳伴随他的呼吸一同感染了过来。

    失去理智前，我笑着亲吻他。

    我沉默未语。

    我扑在萧柏身上，一只手捻着他的下巴，低头，鼻尖相抵。

    「萧将军还算个少年郎，怎么跟我一个妇人一般见识。」

    「诚然，你猜对了，萧柏，可我凭什么要信你？」

    「你几时又看见我穿裙子了？」

    「别动。」

    杀完一个，背后又来一个，我手握长刀，不敢掉以轻心。

    就连那会儿跟萧柏寻欢作乐，我都作的男装扮相。

    我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伤，不止头上的，还有身上零零散散，被树枝碎石划出的伤

    「这可不是个能形容我的词。」

    「可女将军，我不能一辈子都被你锁在那里，而你也是如此。」

    衣服松松垮垮的，还长出一截，我看着自己的袖子，听见萧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