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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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我问道。

    片刻后，烽火台下我骑着黑马奔腾出去，披风长长地甩在后面，风卷着长发怒吼，好像天地万物都哑了声，都被我远远甩在后面。

    因为他看见了道路尽头，缓缓显露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萧柏一直没有再出兵，也没有动作，但北羿年年丰收，他们根本不愁粮食。

    「敌军偷袭！」

    「回将军，一切妥当。」

    今夜吹的是偏南风。

    一声闷响，领头的马上没了人，相对士兵的惊慌，萧柏看起来要淡定许多，骑着马缓缓上前。

    「你另领一路人马，往鞍子坡埋伏，拦住他们，我会紧随其后。」

    这场突袭之后，斩杀了厉国一名将士，士兵虽不多，但这只是到达韦州第一夜，让我方士气大涨。

    「被劫…」我勾起一抹冷笑，「先是路途遥远，行车不便，后又被劫，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身后火光连了天，连天空都映红了几分，黑马健硕，稳稳地停住，而我慢条斯理地收了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只得致信许则深，但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报！将军不在营帐！」

    玄武铁，暗光藏，若不是他停住，绝不可能看见那迅如星光的箭尖。

    为此我催了又催，得到的却是路途遥远，粮草贵重小心押运的消息。

    昭国士兵分散了，个个抱着等人高的稻草，一边放，一边找机会进攻，对方反应很快，关紧了门，隔绝其外。

    而粮仓的空无一物，其实并非我的先见之明。

    当夜，长宁关灯火通明，城阁楼台之上火把窸窸窣窣，来回有士兵把手巡逻，时不时往下向往。

    火药信号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白光，先是红，后变作刺眼的白，就算相隔百里也极其醒目。

    与此同时，韦州粮仓被劫，然身穿厉国铠甲的士兵匆匆跑回，一把跪在地上。

    我收回望远镜，眸光寒凉，朝少平吩咐道，「那边人手齐了么？」

    没了北羿做支撑，杀我就简单了。

    好久不见，小狼崽。

    因为我知道，我跟他棋逢对手，不会这样干脆地分出胜负。

    其实这样来看，北羿更像一个独立于两国之外的地界，百年之前，那里就曾是一个由于通商所形成的大城。

    延，很快，所有稻草都被点燃，接着是仲秋干燥的树丛。

    压境的这日，天空灰败而苍白，鸟雀都不曾有一声，那夜被我烧过的草林，已经荒芜一片。

    我直勾勾地看着萧柏，毫不掩饰眼底炽热，他懂我，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冲我一笑。

    长宁关口已呈猩红点点，缀在山脚，是火把。

    「快！叫将军！」

    群龙无首，校尉急了，「快！赶紧发个信号！」

    不过问题是萧柏偷到了我的布防图，同样熟记于心，于此，不能轻举妄动。

    但带队的李校尉极其急躁，匆匆忙忙地跑过去，以至于萧柏一眼就看见了那支极其具有辨识度的箭。

    「后方来信，军粮路上被劫，今年已拨不出粮饷来了。」

    敌方居高临下，抢先先机，对我方并不利。

    「将军！里面什么都没有！」

    由于出其不意，我方显然占据了有利位置，战线不断前移，我一刀就刺穿了对方校尉的喉咙。

    …

    其实我原本的计划只是用火激一激对方，并且给予百姓信号，再趁乱进去一些人，内外接应。

    「还有多久的存粮？」

    顿了顿，他又补充，「别往鞍子坡。」

    黑夜混沌，浩浩荡荡的，看不清关口处具体人数，平原一眼望去，竟觉得被包围了。

    敌不动我动，不能再多了拖了，这一仗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脱身，也是为了北羿百姓。

    但可以制造混乱，将敌军注意力全部吸引来关口，再乘虚而入，我对长宁关的布局了如指掌，知道哪里容易成为突破口，

    数百人交汇在此，两国骑装武器不一，但相同的是，将领都站在最前方。

    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窗外飘进的冷风让我清醒了些许，同时叩门的还有初平。

    「啧，」萧柏一身黑色劲装，铠甲包裹高大躯体，「果不其然，往回撤。」

    他亲自带兵来探我的粮仓，是我的意料之外，但我也没打算这样就把他抓住。

    夜色已深，浓如墨砚的夜却吞不灭战火，进鞍子坡之前，萧柏还是停住了。

    「将军，长宁关已经被包围了！」

百姓与我似亲人，倘若他萧柏敢杀，我不会放过他。

    北羿地势太得天独厚了，像世外桃源，本就与昭国联系不深，与厉国又有泽水相阻隔。

    十五

    「即刻回去，」他下了命令，面色冷得出水，左手紧攥，「不走鞍子坡，绕路。」

    长宁关群龙无首，他是主心骨，根本没必要过来，更别提这下还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从城楼上浇水费时费力，更何况长宁关地势高，压根就没有水源，唯一能用只有几口井。

    而其上人来人往，却没有那道出挑的影子。

    说罢，他猛地推开他的剑，气汹汹地离开，纵使萧柏有多气恼，也拼命压制。

    然后他看着它，狠辣又毫无余地地一箭穿透了盔甲，从李校尉身体里离开。

    但发现萧柏不在后，我才转移视线，赌他会来韦州粮仓。

    韦州不比北羿。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但我赌对了。

    「毛头小子，只会意气用事，我看若不是你那布防图，陛下早就杀了你了，」李校尉气得发抖，转身道，「即刻回去！快！」

    关口门下连摆着的干瘪稻草在触到火苗的一瞬间腾空而出，张口吞噬了整个，然后向四周蔓

    「将军不好了！昭国大军压关，大火成片，要烧过去了！」

    可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他磅礴的心跳，将要将他吞噬。

    不归属于哪一国，城主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军队，富甲一方地做生意。

    「召集所有将领，今夜突袭。」

    林校尉找不到萧柏，急得火急火燎，火势蔓延迅速，不用登高就能看见可怕的势头。

    如今商业闭塞，再不开放，北羿也渐渐没落了下去。

    就好像天地之大，我再也看不见第二双如他那锋利清澈，藏着野心青涩的眼睛。

    朝廷能放弃北羿，我不能放弃。

    初平默了默，「回将军，不足十日。」

    「是。」

    一骑绝尘，在距关口数里外停下，鎏金蟒纹千斤重弓被拉开，箭尖火药正烧着，万顷间呈流星划出，一箭直直射向关口。

    战局暂时陷入僵持。

    僵持已过了两月有余。

    今夜于我只能是一个试探。

    「进。」

    若要沙土灭火，就要大开关门，而混乱之中，很容易让对方趁虚而入。

    很难不相信，这是皇帝反悔，想杀我的幌子。

    同时，朝廷能放弃北羿，也就能对我赶尽杀绝。

    羽箭霎时成雨，哨兵燃起来狼烟，点燃巨大火把传递消息。

    刚转过身，外面却又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哨兵，面色焦急。

    军。」

    穷途末路，我只能再赌下去。

    小青还没安全过来，他不能轻举妄动，萧家如今仅剩他们，不能再出差池。

    进攻的号令吹地毫无预兆，但敌军很快发现，且训练有素。

    我站在韦州城外的烽火台，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一柱香后，我朝后面使了个眼色。

    「是。」

    「关口都乱成这样了，还怎会有假？！」

    「你去就是送死！」萧柏更气，冲上去。一把剑就横在了他颈边，「她沈翎不可能今夜突袭！你确定你真的看见了她压境？」

    那场突袭的最后，萧柏逃了。

    长宁关的关门上还有那夜火烧烤出的黑色印记。

    …

    战鼓擂，长号响，刀剑碰撞出

    「萧柏，」隔着硝烟，我笑得明媚而张扬，是丢了束缚的狂妄尽数释放，「好久不见。」

    明明很多人，又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将

    更别提长宁关口，士兵得了命令，开始后撤，同时，楼阁之上万箭齐发。

    如他料想，我的确没有急躁地大兵压境，而是抱着稻草人，草木皆兵，施加压力。

    黎明的天空再次变得火光一片。

    「集结大军，」我做了决定，「明日一早，打长宁关。」

    李校尉极其不满，本来说好的，由他悄悄带兵来探对方虚实，顺手灭掉粮仓和武器库，可哪曾想萧柏半路跟了上来！

    而他赌我不会动手，也赌对了。

    我最后再看一眼包围关口，且不断向上蔓延的火势，不再留恋，转身扬长而去。

    并非我一气之言，我知道，若不是皇帝被我的人行刺，也许出兵的命令根本不会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绕路！」

    「我看他们，是反悔不想打这仗了吧。」

    军粮不知所踪，百姓也告急，为了过冬，不愿再拿出存粮。

    「是。」

    烛火随冷风摇曳，抚过裸露的皮肤，才惊觉北方已然初冬，凉风瑟瑟。

    而是的确没有，朝廷的粮没有跟上，士兵们吃的还是百姓贡献出来的粮，军粮不知还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