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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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短短两日，厉国军队势如破竹，马不停蹄，直取北羿五城。

    猫儿喵了一声，从他背上跳下，他轻啧一声，吐出嘴里含得快跟他融为一体的草根，脸色阴沉。

    一墙之隔，是两个人间。

    这个他，少平与我都心照不宣，但他还是顿了顿，才说出那个我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吩咐道，「到时若是开战了，一定要煽动挑拨民间情绪，给朝廷冠一个蔑视国土，不顾边关百姓死活的罪名。」

    因为我了解许则深，他绝不会再将我放虎归山，就算今上有此意，他也会阻挠到底。

    桌上的青花瓷茶具被一把摔在地，瓷片碎落满地，我垂眸，看见他微微发抖的手。

    我垂眸喝汤，其实并没怎么在意他的话，更别提恼了。

    我点点头，并不意外，初平一直是个极独立有主见的人，他要做的事，谁都过问不上。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嫁人，无异于重生，亲手扼杀少女的自己。

    说完就踏了出去，梁上燕振翅而飞，院里重归寂静。

    嫁或者不嫁，我都是原原本本的自己。

    「怎么只见你一个，初平呢？」

    「同时，也是那天夜里，青昭仪落水后送医路上被劫，人失踪了。」

平日里淡欲自持的样子。

    「嗯……」

    他踹了在他脚边撒娇的猫一脚，语气不善，「跳个墙还要喵喵喵，你以为我心疼你？我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你看我心疼了？」

    「许则深，不要做春秋大梦。」

    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将军…」

    「一切如将军所料，」少平说着，「消息传播出去后，如今民间情绪高涨，都在叫嚣要开战。」

    「啪——」

    手下的猫儿生了个懒腰，往我手心缩了缩。

    昭国大惊，本以为不足为惧，刚签署不过四月的和平条约被狠狠打脸，仓皇应战，属实狼狈。

    玄武铁锻造的链子，通体漆黑，沉重无比，纵然我能跑，也有心无力。

    我挑眉，扯了扯它的耳朵，心不在焉的

    他停下脚，头也不回，「欠？可不管你欠不欠，你都走不掉。」

    「将军。」

    若是我没猜错，北羿生事，朝堂定分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人选只有我。

    可他难得今日兴致好，见我放下汤，拿手帕替我擦了擦。

    大老远替嫁过来，竟还是回到他身边。对于这老天爷都舍不得断的缘分，我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许则深有些怒了，吼道，可我不在意，我只觉得爽快，看着他额角浮出青筋，我也没停下。

    「看来又要开战了？」

    「夫人最近，听话了不少。」

    说完，还低头啄吻了一下我的唇，而我全程毫无反应，眼神冷漠，仿佛不曾聚焦。

    「还有呢？」

    「既叫夫人，又用「听话」这个专指小猫小狗的词。」

    「今早借接到了北羿传来的加急文书，」少平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说是发现厉国集结将士，围到了青岭边上，列兵布营。」

    婚期还有小半月，他将旁人眼里给我的宠爱做到了极致，一口一个夫人，唤得柔情又缱绻。

    他不限制我的出行，也不阻止我打探消息，但他给我上了锁。

    「她肯定心疼你，你找她去。我忙着呢。」

    猫儿挨了踹，委屈巴巴地呜咽了几声，又被人抓住后颈拎了起来，扔回了许府的矮墙。

    「夫人说什么笑呢。」

    所以，萧柏不仅拿走了我的布防图，还顺便带回了厉国的和亲公主？

    「两月有余，想来他也该回到厉国了。」

    开战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那夜过后三日，厉国将领萧柏领军压境北羿，而原北境战神沈将军因罪下狱，昭国竟无人能抵。

    我思索着，又问道，「今日北羿可有何动向？」

    婚姻，孩子，链子，留得住人，留不住风。

    回来。」

    「喵什么喵？」

    「而朝堂分两派，僵持不下，陛下的意思不甚明确。」

    「也没做什么。」

    府外，一只白猫走得悄声无息，从墙壁上一跃而下，落在少年宽厚有力的肩胛骨处。

    许则深喘着气，渐渐平静下来，手死死攥着椅子，像费了很大的力气。

    少平是得了他的首肯，才来这看我来了。

    「哦？」

    少平进了院子，此时我正有一下每一下抚着膝上懒懒的猫儿。

    许则深眸色微暗，抬手掐住了我的下巴，把我转过去面对他，「沈翎，你做了什么？」

    有机灵的丫鬟跟我旁侧敲击，这是他亲自下厨做的。

    更何况我没想过要自行离开，只是我看着这链子，总会不由得哑然失笑。

    「夫人别恼，」他倾身过来，压低了声，「毕竟夫人曾经，可算不得乖。」

    「沈翎！」

    到时候，朝廷只能把我放出去，他许则深再能耐，掌控住京城，也无法抽身去北羿。

    「从你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明白，你留不住我。」

    虽然被软禁在许府，但许则深并没有禁止我问询外面情况。

    并不是我唯恐天下不乱，厉国早期是游牧民族，本就狼子野心，想侵占我肥沃的田地，和亲只是缓兵之策，求口喘息。

    「是。」

    少年脊背弯着，他身材不算太健壮，但个子很高，倚在墙边，反而有点委屈。

    「何时的事？」

    「你平时也让初平省点心，他很累的。」

    「夫人安心喝，我们很快就会有子嗣的。」

    不对，谁知道那劳什子写行书的和他同款手绳的季青，就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呢？

    「来人，备水。」

    明月皎皎，迷雾蒙蒙，萧柏从来不信，这世间长夜，没有尽头。

    「幸好朝廷的人暂时还未来过，还不知布防图丢失的事。」

    许则深坐在我身边，倚着塌，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指尖挑起我一缕发，漫不经心地把玩。

    曾经我用链子锁萧柏，如今许则深用链子锁我，我们三个，说不清是谁欠谁的。

    接着，我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院子里隐隐枯谢溃败的桃花，莫名想到了将军府生着桃树的阁院，总是斜斜地从窗外伸进去。

    窗台清明，花枝风流，映着春色。

    许则深为此忙得府都来不及回，我便乐得清闲。

    我的语气可比他轻松愉快多了，隐隐带着期待。

    直到他将将踏出房门，我才冷不丁开口。

    可还觉得不够，我继续道，「说来，我运气也好，碰上的是云游四海的神医，她说了，至

    「许则深，我就当我欠你的。」

    药效刚刚褪去不久，令人无力，他没听见我的回答，倒也不恼，反而愉悦地探回身，将我的脑袋扳过去。

    许则深变态的占有欲，在那夜后彻底不加遮掩地显露了出来。

    条件是嫁入许府，再也不能掺合朝廷之事，埋葬掉过去的沈翎。

    可对我来说，少女时期的沈翎，早就死在了军营里，第一次身份败露的那夜。

    少平闻言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哥的话……我不知道，哥只说他有要事在身，要出一躺远门，很快

    并且，是千金难买的方子，食材大补，且尤其养人，备孕的夫妻才会用。

    「少平。」

    少保我四十年不会有子嗣，待到那时，我估计也生不了了。」

    「将军，他跑了。」他说。

    而昭国一贯重文轻武，近十年来只有我一个能打的，可以这么说，昭国没了我，厉国想打就易如反掌。

    「还有…」初平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齿，「虽然将军府只是被围，不曾被搜查，但将军的书房一片狼藉，丢了北羿的布防图。想来就是那该死的偷了。」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是许府的护卫，少年一个闪声，转而隐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我端着茶，杯沿热意化作轻烟升起，若有若无的茶香便充斥了鼻腔。

    「许则深，你气什么？生不了孩子，还能省下不少避子汤，你不也该更痛快？还是说你很期待我生下你的孩子？」

    「继续盯着。」

    十二

    我撑起身，疲惫不堪地向外喊了一句。

    「好好休息，待会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沐浴。」

    将军府被围，但许则深没管我见谁，毕竟在他防卫森严的许府，没人能私自带走我。

    雪白长毛，棕褐眼珠，胸上一缕黑毛，像我的战马，在后院捡到，瞧着有缘便留下了。

    「怎么，你觉得我在说笑？」

    「夫人，给你熬了汤。」

    我没答，但接过了汤，捧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我这才知道，此次掉马，我被冠以欺君之罪却无事发生，是因为许则深在今上面前磨了三日，才磨来了留我性命的机会。

    许则深亲手端着一碗汤放在我手边，香气丝丝缕缕的，这几日，他都是如此。

    我睨他一眼，没什么情绪，「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夫人，再不喝，小心凉了。」

    「他怎么样了？」

    我云淡风轻道，「我用过药，此生怀不上孩子。」

    「龙辰之日，将军进宫的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