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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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血后那张脸肉眼可见地苍白，唇色如纸，「原定的计划只有沈清芙落水。」

    定亲的圣旨不日下达，婚约书被送到长公主殿，我可有可无地提笔补上自己的名，另一侧是已签好的「陆瑾」二字。

    我掐了掐他脸颊两边的肉，嗤笑问:「哪儿错了？」

    他不放，不但不放，还得寸进尺地顺手又向上几分:「殿下，我很久没见你了。」

    「太子这便是废了。」

    楚尘突然笑了下，抛去那副可怜的模样，抬眸拽我的衣摆:「我说过的，等不及了。」

    皇帝闻声看了眼，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只道:「即刻宣太医院一众太医前来医治。」

    楚尘低头嗅闻，镜子里的影像仿如将我拥入怀里。

    「啪嗒」。

    他状似惊讶，随后扬手，一个士兵牵着马上前，而马上趴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楚尘。

    我偶尔去瞧他的状况，仍是昏迷的。

    翌日便吩咐人将偏殿的东西全扔了出去。

    本是一桩撮合，谁料这般收场。

什么。

    我权当下饭。

    他似乎想坐起来，但动作十分艰辛，叹声开口:「殿下帮我一把？」

    近乎疑问的语气:「这婚事不是你间接促成的吗？」

    烛火将两道影子打

    我是真的不解:「为什么？」

    楚尘低眉轻笑:「殿下不需要试探我，此事同我没有关系。至于沈小姐，陛下当是着了人去安抚的。」

    杯子碎了。

    东宫白日淫乱，皇帝震怒。

    向对面斟茶的人:「一连多日沈小姐都受了惊吓，当真惹人怜惜。」

    我起身撇开他，眼底终于冷了下来:「你敢算计我。」

    他亲吻着我的指尖，缓缓念:「眼中只有殿下，心中亦是。」

    我听到身后宫人的惊呼，顿了顿，没有回头。

    西北战事又起，陆瑾近日入宫的次数频繁，若不是有孝期拖着，我看那皇帝恨不得立刻把我打包嫁过去。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偏巧被沈清芙撞了个正着。

    我足不出户听得津津有味，看

    那双眼眸变得湿漉，他侧身一转蹲下，而后靠住我的肩低叹:「火炉很烫，但我舍不得殿下送我的狐裘。」

    楚尘仍站在门口，见我出来后垂下头:「听我解释。」

    何人推的，这是整件事最大的疑点。

    我哼笑一声，尽是废话，目光落在他抓着的衣摆上:「松手。」

    「殿下，我好疼。」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精力，随后又用气音道:「只是望着殿下今后多隐瞒几日。」

    皇帝大喜，表彰一众将士，陆瑾向我颔首:「长公主。」

    12

    他伸手碰那花钿，终于露出袖袍中的全貌，被细布包扎了的两只手在昏黄的烛光中无比显眼，脸上表情也变了。

    这一日兵荒马乱，我被宫人搀扶离开，再未看他一眼。

    「听闻太子同侍婢在殿外衣衫不整行那事，结果沈姑娘陪太后走到那处地界。」宫人小声汇报后退下。

    入夜时宫人进来禀报，我夹菜的动作不变:「他想站那儿就由他站着。」

    只闷声说:「你落水的刹那，我是去救你的。」

    他却倾身将整张脸都埋入我的手心中，如猫儿般蹭，「无论何时，我都该救殿下。」

    烛光照耀，薄薄一层窗纸映出外面的黑色人影。

    「长公主，六皇子正站在外面。」

    「咔嚓」声后，布料应声而断，楚尘抱着那点残片半晌没动，神色是惹人怜惜的委屈。

    「在我让人把你扔出去前你想好。」我不吃他这套，干脆走向梳妆台拿起剪子。

    沈清芙自上次落水受惊便常得太后传唤进宫，皇帝有将她指婚给太子的打算。

    我摆手推开茶盏，懒得思虑这话是真是假，「他们的姻亲出了问题，想必皇兄不日便该操心到我头上了。」

    教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见着这场面，沈清芙当场就晕了过去，太后终日慈祥的面容也堪堪龟裂，颤颤巍巍地制止了这场闹剧。

    那双黑黢黢的眼眸笑开，里面甚是清明。

    沈清芙脸色微红地解释:「是臣女出宫途中偶然巧遇六殿下。」

    骤然失去支撑，他身形却晃也未晃，就那么仰头看我，认真道:「我没有。」

    于是这场甚至还没产生苗头的姻亲直接告吹，太子被禁足。

    我扶着他一只胳膊，而后将枕头垫在他的后腰处:「什么时候醒的？」

    拽我衣摆的手更紧，指骨发白，「陆瑾同时也跳了下去，他更早一步到你身后，所以我才换了方向。不断升起的气泡里，我看到陆瑾靠近你做出救人的动作，而后手势指向沈清芙的方向——提醒我原定的计划。」

    悉的狐裘，然后低头拾了起来打量，竟被保存得极好，不似被使用过。

    细白的颈项微仰，楚尘伸出舌尖舔去唇间那点血，眼睛缓慢地眨:「我错了。」

    于是在布料化为湮粉前他把手探了进去。

    「当然。」我看着他尚带晨露的一身衣服，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本宫也不介意你换个地方继续站着。」

    13

    躺在床榻上的人双眸紧闭，脸色呈现病态的白，胸口处裹了厚厚的细布，听闻伤口距心脏只差一寸。

    为的不过是借丞相的势。

    我讽刺地说:「你就那么心急，要利用沈家？」

    如今的他心思愈发深重，确有了剧情后期男主的雏形。

    那声音婉转动听，带着长久的喟叹。

    楚尘闻言轻轻地笑，侧着的脑袋微伸，薄唇似是不经意触碰我的耳廓，低头又贴在我的颈项上。

    男主命格，化险为夷，我深谙此理。

    14

    在我极温柔的动作里他唇角开始上翘，然后——戛然而止。

    「殿下好聪明。」

    可他眼底就像顷刻蒙了层厚重的雾，没有回答。

    入冬时，楚尘跟着陆瑾再次前往边疆，这次的战事足足持续了一年半，但他却是被抬着回来的。

    纯白布料被压出重重的印记，红色一点点漾开。

    入夜，我挑起一枚花钿贴在发鬓之间，铜镜映出身后人面无表情的脸。

    太子无能，皇帝原有意将沈清芙嫁入东宫成为助力，现下倒毁了个彻底。

    我可惜地「呀」了声，抬步走到他面前，俯身瞧他几分愠怒的眼:「我心悦陆将军不可以吗？」

    火星四溅，我转身走出这个院子。

    他被安置到一处新的宫殿，那是此次战功的封赏之一。

    我动作没停:「本宫允你进来了吗？」

    「六殿下此次深入敌营取得敌将首级，但也因此身受重伤。」

    「六皇子！」

    皇宫不小却也不大，总归有遇上的时候。

    翌日宫里出了件大事。

    他侧头将一半重量都压向我，惨白的脸颊被压出淡淡的红印子，此刻才算是有了点气色，「殿下刚来的时候。」

    我抬步走向屏风后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伤口是真的，稍微一动都有开裂的风险。

    楚尘脸色微变，缓缓抬了头，又转而去捡那些滚落一地的物件。

    所谓救命之恩、一见钟情，都是骗局。

    「偶然巧遇。」我细细琢磨这四个字，笑意愈盛，却也没说什么，看他们并肩走远。

    但我不想听，指着外面客气道:「这里庙小，容不下六皇子，烦请离开。」

    原是那时为了让宁答应挨过冬天，寻了由头赏赐，如今是用不着了。

    铜镜里他可怜巴巴说我好狠的心，又不动声色把那花钿摘下。

    「婚约一事殿下不必担忧。」楚尘眸色深暗，「我定不会让此事成真。」

    楚尘嘴唇翕动:「我在查。」

    不过这位女主确实不一般，加之丞相在朝中的地位，太极推来打去迟迟都没落到实处。

    我陪同皇帝在城门前等着军队凯旋，却只看到陆瑾一人骑马走在前面，他自马上翻身而下行礼:「微臣不负所望。」

    我只言片语点明其中关窍:「跟皇兄有关？」

    我让他去看偏殿院子外撒了一地的场面:「或者带着你的东西走出我的视线。」

    而她也正如剧情所讲那般，对楚尘一见钟情。

    「楚尘。」我笑了声，抚上那只刚刚收回的手，细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或许确实烧伤严重。

    我皱了皱眉:「楚尘呢？」

    正待离开时却不想手指被勾了勾，周遭的宫人都被遣散出去候着，我站起身垂眸看他:「别装了。」

    我骤然掀起眼帘:「那我是被何人推下落水的？」

    我注意到他两只手掩在宽大袖袍中，只隐约露出一点白色布料，淡淡一笑:「沈小姐同六皇子怎地在这儿？」

    陶瓷碎片撒了一地，那只不久前刚刚痊愈的手再次鲜血淋漓，我食指沾了点涂在他淡色的唇上:「你气什么呢？」

    沈清芙温温柔柔地向我行礼，一旁便是神色难辨的楚尘。

    我嘱人搬来火炉，在他怔然的目光里扔了进去:「本宫当日能施舍给你，如今便能收回。」

    我看他捏着的那杯子都快碎了，贴心道:「你怎地如此想？」声线慢悠悠继续，「我分明并无忧虑。」

    只这期间，我看到一件熟

    我简直该为这惊人的演技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