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东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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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胸前渗出殷红的血，我一时震撼失语。

    按照惯例，皇子们和年轻的世家公子将一同进入围场狩猎，猎到最多猎物的，可以赢得彩头。

    皇上面沉如水，「怎么回事？」

    「陛下明鉴。四殿下从前在宫里是什么处境，陛下也是知道的。三殿下如今何等风光，若非证据确凿，那箭矢上刻的正是三殿下专用的花纹，四殿下可是万万不敢相信，素来敬重的兄长，竟是这等心思歹毒之人。」

    「你能这般想，自然也很好。」

    围场中，飞禽走兽不少。我随意猎了些兔子，便只是策马闲逛。

    「可惜四殿下现下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他之前曾告诉臣女，亲眼见到有人对我的马匹做手脚，若他在场，定能为臣女作证。」

    我还兀自说着，却见谢长曜举起箭矢

    今年的彩头，是陛下的一个许诺。

    「四殿下于林中遇袭，此刻危在旦夕，请陛下延请太医速速医治。」

    ，竟是刺向自己的胸膛。

    苏婉含羞看了一眼三皇子，这才道，「前些日子才初学一二，今日来了猎场，一时技痒，让陛下见笑了。」

    后的秋狩都没有把他写进随行名单里。

    「四殿下小心！」

    谢长曜平复片刻方道，「我、我先前看到有人对你的马动手脚，现下狩猎都结束了，其他人都回了，我见你还在里边，怕你出事，特地来寻你。」

    接着便是三皇子的哭诉求饶。我悬了半宿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正神游者，不知不觉就闯入了密林深处。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虎啸。我顿时来了精神，若谁能猎到这只虎，今日的赢家便分明了。

    那马受惊似的冲向白虎，随后被蛰伏的白虎撕烂咬碎。我担心那白虎会闻着我身上的血腥味找来，于是蹲在暗处准备先下手为强。

    在白虎离谢长曜一步之遥的地方，我一箭刺中了白虎的眼睛，白虎停下脚步，身体因剧痛抽搐挣扎。

    我不理他，兀自在皇上营帐前跪下。

    「怎么，左相的女儿还擅骑射？」

    说着，我将箭矢双手奉上，「请殿下以此箭矢刺向臣女。」

    苏婉脸色苍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我正想着要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应下这一声，却见白虎已被惊动，朝四皇子背后袭来。

    我背着浑身是血的谢长曜回到营帐时，皇上正因我迟迟不归大发雷霆，遣人四处去寻我。

    我这声痛呼，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见我衣衫都破了，一身狼狈地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都吓住了。

    谢长曜则是慌乱坠马，磕在了一块尖利的岩石上，伤了腿，一时动弹不得。

    我再三坚持，可谢长曜还是迟迟不肯下手。

    谢长曜这才横下心，拔刀刺向白虎。

    深夜，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进了谢长曜的营帐。

    这么想着，我陡生一阵悲凉，「陛下！」

    是以，当马匹被牵来时，我一眼看出那马有问题。一旁，苏婉正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我心知她想算计我，索性将计就计上马，且看她要做什么。

    「殿下速用匕首割其颈！」我提醒道，然后朝谢长曜处奔去。

    三皇子见我回来，阴恻恻地开口:「你去哪儿了？倒是让大家好找。」

    这一局，当然是我赢了。

    「臣女在林中狩猎，不知怎地马儿受了惊，竟是吸引了猛虎过来，幸好遇到了四殿下，四殿下为救臣女，冒险杀死了猛虎。」我早在来时便想好了如何回答，「可三殿下见四殿下能刺杀猛虎，心存忌惮，竟起了杀心！」

    可就在我正拉弓搭箭时，这马却不知怎么地惊了，竟猛地扬蹄，往那头白虎处狂奔去。我当机立断跳下马，顺势滚到坡下，侥幸逃过一劫。

    （七）

    「密林凶险，殿下于骑射并不十分擅长，却肯冒险相救，臣女感激。」我道，「这只猛虎本是我的礼物，今日便送给殿下了。这只白虎品相极佳，可以帮殿下赢得陛下的彩头。」

    「父皇不可听信她姜窈的一面之词啊！」三皇子急道。

    我放下心来，「殿下怎到这里来了？」

    「阿窈，其实今日父皇问我心愿，我确有一心愿，但不敢贸然提起。」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从前，人人都知道你是要做太子妃的，我这点心事放不上台面，说了也是给你徒增烦恼。我本来想着，能同你成为一家人，你是我嫂嫂，我们也是

    早在回来的路上，我和谢长曜就重新梳理了整件事。如果只有箭矢做证据，虽然能在陛下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但到底不够直接，何况四皇子本就不受宠，若是没有足够确凿的证据，大家定是会更偏心谢长昭一些。因此，我们决定由我先指认三皇子，把事态搞严重，再故意夸大谢长曜的病情，诱导三皇子下手，再提前遣人去请陛下来看望四皇子，好抓谢长昭个正着。

    谢长曜有些不解，「你要如何？」

    此时，谢长曜再徐徐醒转，装作对一切都不知情，指认苏婉对我的马匹做手脚。皇上大怒，立刻派人将苏婉和三皇子关押起来，决定回京便亲自审问。

    我长在北境，骑射自是必修课。可留在盛京的那一年，我二哥却特别叮嘱我，顽劣便罢，唯君子六艺，女子不可太过掐尖，免得树大招风，埋下祸根。我便一直谨记，有意藏拙。

    回程的路上，谢长曜私下截住了我。

    「阿窈？」他试探性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秋狝循例是去京郊的皇家猎苑。

    可笑的是，谢长曜明明也没回去，但却无人在意他。

    「阿窈，劳你再救我一回，送我回去吧。」

的「大逆不道」言论一同被参的，还有大皇子的拳拳野心。他在我这碰了钉子，已是丢脸，还闹得夺嫡之心人尽皆知，更是显得愚蠢了。是以，皇上还没发落，他便告病不朝。皇上显然也因此对他有了芥蒂，之

    「未来的三皇子妃，苏婉。」我笃定道，「左相一直想让自家女儿做太子妃，眼见太子失势，这才同三皇子联手。如今陛下封我做太子妃，他们如何甘心？这才巴不得利用秋狝这次机会，让我出个意外才好。好在我们有惊无险避过一劫，只是你贸然来救我，只怕那暗地之人谋害不成，要反咬你我。我有一计，可解此局，殿下可愿配合？」

    谢长曜点了点头。

    片刻，营帐里传来皇上的怒喝，「逆子！」

    翌日，谢长曜因猎得白虎，出尽风头。皇上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儿子，出于弥补，皇上当场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又问谢长曜有何心愿，但谢长曜并未当场言明。

    「胡说八道！」三皇子一听，惊得连声辩驳，「一头老虎罢了，不过是输了彩头，何至于谋害亲弟！」

    「你可知是何人要害你？」

    嗅到血腥味的白虎更加亢奋，他摸索着向谢长曜藏身的岩石过去。

    「如此便去一试吧。姜窈，你一同前去。」

    「殿下可是不忍？」我无奈道，「既如此，便把箭矢还给臣女，臣女自己来。只是如此多少会留下破绽……」

    从前秋狝，都是谢长昀拔得头筹。这也难怪，他是太子，旁人总会让着些，何况我把自己猎来的猎物都偷偷塞给了他，他想输也难。如今大皇子没来，想来会是三皇子出风头了。可万一他赢了陛下一个许诺，要求陛下取消我的太子妃册封怎么办？

    我却站在原地，「殿下，今次遇险，绝非意外。」

    见我和三殿下争执不下，皇上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长曜的伤势要紧。等他醒了，朕自会问明情况。你们各自先回吧。阿窈，你也寻个太医看看，今日你受惊了，早些歇着罢。」

    「谢长曜你做什么？」

    「你没事就好。现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说着，谢长曜欲扶我重新上马。

    「他们既然设计于我，我不受伤反倒不好交代了。」我解释道，「可若这只箭矢刺中的是我，他们便无法再推脱成是意外。」

    而我，依然是皇上钦点随行的女眷。

    谢长曜挤出一丝微笑，「父皇最忌手足相残，若你受伤，他们还能狡辩一二，可若是皇子被刺伤，三哥便是百口莫辩了。」

    我直觉苏婉来者不善，可一时也看不出她要做什么，只冷声道，「密林危险，苏大小姐可要当心。」

    （六）

    「陛下的金口玉言，世人谁不想要呢？臣女斗胆请求陛下，让随行女眷也一同参与。」在大家正蠢蠢欲动时，一个女子站起来进言道。我一眼瞧过去，原来是左相家的千金苏婉。

    就在这时，四皇子不知道怎么来了。他像是在找什么人，丝毫没看到隐于丛中的白虎。

    于是我在附近搜寻了半天，拿回了一只箭矢，「林中猎物都有箭矢标记，翌日陛下会派人过来清点。」

    （五）

    他沉默片刻，却是说道，「以往我的确因母妃身份低微而自怨自艾。可我如今也成年了，男子的体面要靠自己去争。我又何必再为儿时的不公挂怀。」

    谢长曜吓了一跳，「这、这如何使得？」

    见皇上脸色难看，想来是信了五六成，我又再次跪拜道，「不止如此。臣女的马匹受惊，亦非偶然。今日围场何等凶险，若非四殿下相救，臣女只怕命丧虎口。臣女因得封太子妃一事，站在了风口浪尖，如今定是有人嫌臣女碍事，想要趁储君之位空悬，早日除去臣女。」

    「至于除去臣女后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我看向苏婉，「苏小姐一定最清楚。」

    「四殿下身子大好了？」我关切道，「你既得了陛下一个允诺，为何不提追封你母妃之事？这样以后你在宫中处境也能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