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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
“怎么了？怎么不跟你母妃在一起？”他身上被糊了一层黏糊糊的雪，他从来喜欢干净，看着直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崽子，他却只能微微蹙眉，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他还能同个孩子较真不成？
凌季继位后，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褪去了一身稚气，稳重了不少，脸上的笑也少了不少。凌暄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他明白，凌季虽还小，身子又羸弱，心中却仍记挂着陈朝。他在夜里悄悄进宫，原已是深夜，却见他的殿中灯火通明，他坐在案边，一双手被染了墨，却也毫无觉察，他双眉蹙在一起——总算，也有了君王的模样。凌暄时常在夜半去看他，安安静静在他的睡榻边坐着，坐上一个时辰，又悄悄地离开。平日里他也去见凌季，不过隔得时间长，次数又少。他怕自己一去，凌季就懈怠下来。一国君主，坐在人怀里撒娇怎么能行？
凌暄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了，小小的身子都能撑起龙袍了，睡着了却还同儿时一样，一点没变。
“皇...皇兄...就是该多笑笑...”凌季又往他身前挤了挤。
凌暄不敢去看他。
更深露重，巡夜的宫人挑着更灯匆匆踩过青砖，四下寂寂，蝉鸣已歇。殿中寥寥点着几盏昏烛，炉中银炭滚出几星火光，噼里啪啦地燃着。凌暄将榻边安睡过去的人圈在怀里，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哼着什么哄着怀中熟睡的人。凌季好了大半，煞白的脸也红润起来，殿内暖和，熏得他浑身都热乎乎的，睡得也更踏实些，小手伏在凌暄胸前，抓腾着凌暄一缕垂下来的发。凌暄想把他安放回榻上，手稍稍一松，凌季就不老实地动，直往回钻。
他目光晦涩，映了凄凄的月光，寻常人饮酒以解愁，他身旁没有酒壶，怀里还睡了个人：他对先帝之情说不清道不明，半是喜，半是恨。若非为了救先帝，他的爹娘也不会成了刀下亡魂，好在，先帝知恩图报，虽未特别关照他，至少，还让他有了栖身之所。
那年开春，凌暄在院中练剑，春寒料峭，裹成一团的凌季缩在树下，红梅未谢，零落在地上，把他围在中间。凌暄手中剑一端，寒光闪过，点亮了遍地红梅，春风一动，梅瓣悠悠落下，在半空，便被一道剑意斩开，凌暄平稳地将剑送出，后手一收，剑芒飞到凌季身前，凌季一惊，正想往后躲，却见剑端处静静躺了朵红梅，他的眼被映的微红，伸出手去抓下梅花，凌暄将剑一收，背在身后，朝他走过去。那朵红梅卧在凌季手心里，他转眼去看凌暄，凌暄眉眼间浮着浅浅的笑意，却深到了眼底，凌季乐了，跳到他身上：“皇兄就是...该多笑笑...”
原来罪魁祸首是眉毛。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替凌季拍去了斗篷上挂着的雪，将他一双通红的手捂进自己怀中。
“母妃不见了......”凌季说着，就哽了声，懦懦的声音包着哭声。凌暄心一软，现下是宫宴时，萧贵妃在后宫歇不下身，也不知道是谁看着这小不点，一个没看住，人就往外瞎跑，误打误撞地不知怎得就闯到这儿了。凌暄将他抱进书塾里，用长长的银剪捅了捅燃着炭的炉，火光攒动，房中暖意腾腾。
“你次次看到我，怎么我却不知道你在外头？”凌暄笑问。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凌暄接过话，凌季一拍手：“对...！”
凌季吸了吸鼻子：“母妃...带着我来过...这里，我每次...都能看到皇兄...在这里...”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逗得凌暄笑出来，生怕他被冻傻了，忙着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你母妃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等着她回来就好。”
“那皇兄会走吗？”凌季抬眼看着他，他从来藏不住情绪，那双眼里直直地蹦出来不舍、悲凉，还有……哀求。
沉默良久，才缓缓应了一声。
谁知凌季破涕为笑，垫着脚，一双小手在他眉间轻抚：“皇兄...这样...这样就不凶了...”
两年晃眼一过，先皇撒手人寰，谁也不会料到，他咽下那口气之前，把危如累卵的陈朝，托付给了凌季。圣旨一到，凌季红了眼，整个人都在发颤，侍婢替他更衣梳头时，凌暄遣散了宫人，接过那篦子，轻轻替他梳着，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凌季憋不住了，从铜镜前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转过身就把脸埋在凌暄怀里，隐忍地抽泣着。凌暄耐心地由着他，等到凌季哭累了，把头抬起来，凌暄的衣裳早湿了一大片。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蹲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凌季。
不知怎的，就在凌暄心里泛起了一片涟漪。
“那...那是皇兄...只知道...读书...先生说...那是...那是...”他忘了那句话，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嘴微张，音节却卡在喉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凌暄自小待在深宫中，除了往书塾上先生的课，就是在院中练剑，他生性孤僻，不爱同人说话，谁也接近不了，连老皇帝来了，也同他说不上几句话，往往只能干巴巴地问两声，他冷冰冰地答，再无后文。
“何以见得？”凌暄蹙了蹙眉。恰好此时凌季抬起眼瞥向他，立即便红了眼：“我每次看皇兄就是这样很凶的样子...”
“唔......”凌季身子被冻的僵了，他站起来，身上堆起的雪就哗哗地往下滑：“皇兄。”——他站起来也不必凌暄蹲着高，小小的一只，猛地扑进凌暄怀中，凌暄只感觉心跳漏了半拍，轻轻环住缩在他身前的人，才隐约明白过来：这个小雪球开口就是皇兄，看着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应当是萧贵妃之子：凌季。
有年宫中落了雪，南方鲜有冬雪，宫中忙上忙下，人人都道这是场瑞雪，天佑我大陈，先皇龙颜大悦，设宫宴庆贺。那年他十之有五，却是同秋水般深沉的性子，端坐在长案前，一坐就是一日，无心于宫宴之事，适逢他那几日在病中，不愁找不着不赴宴的借口。天色将晚，他才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斗篷，起身到门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倒是不得了：一个还不及窗高的“小雪球”瑟缩着身子蹲在门前，雪飘了他一身，将他盖的严严实实的，长长的眼睫挂满了雪，压得他抬不起眼来，鼻尖通红，大大的斗篷覆在身上，把手同脚遮住，杵在那里，就像滚在雪地里的娃娃。
这话一出口，凌季就急了，忙攥住凌暄的衣袖：“皇兄是不是要走了？”他一急，说话都利索了。凌暄微微愣了神，敛眸道：“你方才为什么守在门外不进来？”
“好歹是一国之君，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哭鼻子了。”凌暄替他拭去还挂在颊边的泪，他此番原是来辞行，等他见到了凌季，一席话在心里滚来滚去，终究没能说出来，成了一声叹息。
凌暄揉了揉怀中人柔软的发，才过去几年，记忆里那个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一晃眼，就成了少年模样。他微微勾唇，连着沉了数日的脸，终于松懈下来，难得有几分笑意。在凌季面前，他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冷与不近人情，巴不得把毕生的柔情都倾尽在凌季身上。怀瑾说的不错，他的确毫无能力去护凌季周全——坊间的传言不假，他并非先帝之子。当年先帝南下微服私访，途中遭了意外，他的生父母救下了先帝，却惨遭贼人报复杀害。先帝仁厚，不忍他年纪尚小就沦为惨死的孤魂，便将他带回宫中，替他冠了个皇子的名号。
凌暄眯了眯眼：他不认得这个小崽子。他走过去，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小人儿。凌季也抬起脸，一眨眼，睫毛上就簌簌飘落下几片雪，凌暄看的愣了神——许多年以后，他见过各处的雪，雁门关的雪浩大，西北的雪凌冽，中原的雪平和，江南的雪温婉，都不及凌季眼下光景，不仅是眼睫上，他的瞳里，也是一片雪。
“对不起……”
凌暄怔住：他寻常是不善言辞，拒他人于千里之外，他不过是不爱笑，也不爱作别的表情，怎么落到凌季的眼里，就成了“很凶的样子了”？他苦笑着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同这个小崽子说些什么，只能揉了揉他软软的发，眉间稍稍舒展开来。
怀里的人还安稳地睡着，他靠着凌季，唇边扯开一个难看的笑，眸底似乎闪动着什么，映在烛光下，一片晶莹。他吻了吻凌季额前，良久，寂静无声。
凌暄看他失而复得的欣喜模样，不知怎的，心头也欣喜起来，唇边笑意更深。
一阵寒风过来，凌暄打了个寒颤，方才醒过来：原是刚刚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大了啊……
“我...我怕皇兄...不喜欢我...”凌季缩着头，把脸埋进蓬蓬的毛领中。
凌暄并非不知叶继蠢蠢欲动的野心……他却无权无势，只能在暗中，委屈求全，不过只能求得一个缓兵之计罢。
] “……不会。”
“怎么了？怎么不跟你母妃在一起？”他身上被糊了一层黏糊糊的雪，他从来喜欢干净，看着直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崽子，他却只能微微蹙眉，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他还能同个孩子较真不成？
凌季继位后，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褪去了一身稚气，稳重了不少，脸上的笑也少了不少。凌暄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他明白，凌季虽还小，身子又羸弱，心中却仍记挂着陈朝。他在夜里悄悄进宫，原已是深夜，却见他的殿中灯火通明，他坐在案边，一双手被染了墨，却也毫无觉察，他双眉蹙在一起——总算，也有了君王的模样。凌暄时常在夜半去看他，安安静静在他的睡榻边坐着，坐上一个时辰，又悄悄地离开。平日里他也去见凌季，不过隔得时间长，次数又少。他怕自己一去，凌季就懈怠下来。一国君主，坐在人怀里撒娇怎么能行？
凌暄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了，小小的身子都能撑起龙袍了，睡着了却还同儿时一样，一点没变。
“皇...皇兄...就是该多笑笑...”凌季又往他身前挤了挤。
凌暄不敢去看他。
更深露重，巡夜的宫人挑着更灯匆匆踩过青砖，四下寂寂，蝉鸣已歇。殿中寥寥点着几盏昏烛，炉中银炭滚出几星火光，噼里啪啦地燃着。凌暄将榻边安睡过去的人圈在怀里，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哼着什么哄着怀中熟睡的人。凌季好了大半，煞白的脸也红润起来，殿内暖和，熏得他浑身都热乎乎的，睡得也更踏实些，小手伏在凌暄胸前，抓腾着凌暄一缕垂下来的发。凌暄想把他安放回榻上，手稍稍一松，凌季就不老实地动，直往回钻。
他目光晦涩，映了凄凄的月光，寻常人饮酒以解愁，他身旁没有酒壶，怀里还睡了个人：他对先帝之情说不清道不明，半是喜，半是恨。若非为了救先帝，他的爹娘也不会成了刀下亡魂，好在，先帝知恩图报，虽未特别关照他，至少，还让他有了栖身之所。
那年开春，凌暄在院中练剑，春寒料峭，裹成一团的凌季缩在树下，红梅未谢，零落在地上，把他围在中间。凌暄手中剑一端，寒光闪过，点亮了遍地红梅，春风一动，梅瓣悠悠落下，在半空，便被一道剑意斩开，凌暄平稳地将剑送出，后手一收，剑芒飞到凌季身前，凌季一惊，正想往后躲，却见剑端处静静躺了朵红梅，他的眼被映的微红，伸出手去抓下梅花，凌暄将剑一收，背在身后，朝他走过去。那朵红梅卧在凌季手心里，他转眼去看凌暄，凌暄眉眼间浮着浅浅的笑意，却深到了眼底，凌季乐了，跳到他身上：“皇兄就是...该多笑笑...”
原来罪魁祸首是眉毛。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替凌季拍去了斗篷上挂着的雪，将他一双通红的手捂进自己怀中。
“母妃不见了......”凌季说着，就哽了声，懦懦的声音包着哭声。凌暄心一软，现下是宫宴时，萧贵妃在后宫歇不下身，也不知道是谁看着这小不点，一个没看住，人就往外瞎跑，误打误撞地不知怎得就闯到这儿了。凌暄将他抱进书塾里，用长长的银剪捅了捅燃着炭的炉，火光攒动，房中暖意腾腾。
“你次次看到我，怎么我却不知道你在外头？”凌暄笑问。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凌暄接过话，凌季一拍手：“对...！”
凌季吸了吸鼻子：“母妃...带着我来过...这里，我每次...都能看到皇兄...在这里...”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逗得凌暄笑出来，生怕他被冻傻了，忙着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你母妃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等着她回来就好。”
“那皇兄会走吗？”凌季抬眼看着他，他从来藏不住情绪，那双眼里直直地蹦出来不舍、悲凉，还有……哀求。
沉默良久，才缓缓应了一声。
谁知凌季破涕为笑，垫着脚，一双小手在他眉间轻抚：“皇兄...这样...这样就不凶了...”
两年晃眼一过，先皇撒手人寰，谁也不会料到，他咽下那口气之前，把危如累卵的陈朝，托付给了凌季。圣旨一到，凌季红了眼，整个人都在发颤，侍婢替他更衣梳头时，凌暄遣散了宫人，接过那篦子，轻轻替他梳着，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凌季憋不住了，从铜镜前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转过身就把脸埋在凌暄怀里，隐忍地抽泣着。凌暄耐心地由着他，等到凌季哭累了，把头抬起来，凌暄的衣裳早湿了一大片。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蹲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凌季。
不知怎的，就在凌暄心里泛起了一片涟漪。
“那...那是皇兄...只知道...读书...先生说...那是...那是...”他忘了那句话，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嘴微张，音节却卡在喉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凌暄自小待在深宫中，除了往书塾上先生的课，就是在院中练剑，他生性孤僻，不爱同人说话，谁也接近不了，连老皇帝来了，也同他说不上几句话，往往只能干巴巴地问两声，他冷冰冰地答，再无后文。
“何以见得？”凌暄蹙了蹙眉。恰好此时凌季抬起眼瞥向他，立即便红了眼：“我每次看皇兄就是这样很凶的样子...”
“唔......”凌季身子被冻的僵了，他站起来，身上堆起的雪就哗哗地往下滑：“皇兄。”——他站起来也不必凌暄蹲着高，小小的一只，猛地扑进凌暄怀中，凌暄只感觉心跳漏了半拍，轻轻环住缩在他身前的人，才隐约明白过来：这个小雪球开口就是皇兄，看着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应当是萧贵妃之子：凌季。
有年宫中落了雪，南方鲜有冬雪，宫中忙上忙下，人人都道这是场瑞雪，天佑我大陈，先皇龙颜大悦，设宫宴庆贺。那年他十之有五，却是同秋水般深沉的性子，端坐在长案前，一坐就是一日，无心于宫宴之事，适逢他那几日在病中，不愁找不着不赴宴的借口。天色将晚，他才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斗篷，起身到门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倒是不得了：一个还不及窗高的“小雪球”瑟缩着身子蹲在门前，雪飘了他一身，将他盖的严严实实的，长长的眼睫挂满了雪，压得他抬不起眼来，鼻尖通红，大大的斗篷覆在身上，把手同脚遮住，杵在那里，就像滚在雪地里的娃娃。
这话一出口，凌季就急了，忙攥住凌暄的衣袖：“皇兄是不是要走了？”他一急，说话都利索了。凌暄微微愣了神，敛眸道：“你方才为什么守在门外不进来？”
“好歹是一国之君，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哭鼻子了。”凌暄替他拭去还挂在颊边的泪，他此番原是来辞行，等他见到了凌季，一席话在心里滚来滚去，终究没能说出来，成了一声叹息。
凌暄揉了揉怀中人柔软的发，才过去几年，记忆里那个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一晃眼，就成了少年模样。他微微勾唇，连着沉了数日的脸，终于松懈下来，难得有几分笑意。在凌季面前，他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冷与不近人情，巴不得把毕生的柔情都倾尽在凌季身上。怀瑾说的不错，他的确毫无能力去护凌季周全——坊间的传言不假，他并非先帝之子。当年先帝南下微服私访，途中遭了意外，他的生父母救下了先帝，却惨遭贼人报复杀害。先帝仁厚，不忍他年纪尚小就沦为惨死的孤魂，便将他带回宫中，替他冠了个皇子的名号。
凌暄眯了眯眼：他不认得这个小崽子。他走过去，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小人儿。凌季也抬起脸，一眨眼，睫毛上就簌簌飘落下几片雪，凌暄看的愣了神——许多年以后，他见过各处的雪，雁门关的雪浩大，西北的雪凌冽，中原的雪平和，江南的雪温婉，都不及凌季眼下光景，不仅是眼睫上，他的瞳里，也是一片雪。
“对不起……”
凌暄怔住：他寻常是不善言辞，拒他人于千里之外，他不过是不爱笑，也不爱作别的表情，怎么落到凌季的眼里，就成了“很凶的样子了”？他苦笑着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同这个小崽子说些什么，只能揉了揉他软软的发，眉间稍稍舒展开来。
怀里的人还安稳地睡着，他靠着凌季，唇边扯开一个难看的笑，眸底似乎闪动着什么，映在烛光下，一片晶莹。他吻了吻凌季额前，良久，寂静无声。
凌暄看他失而复得的欣喜模样，不知怎的，心头也欣喜起来，唇边笑意更深。
一阵寒风过来，凌暄打了个寒颤，方才醒过来：原是刚刚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大了啊……
“我...我怕皇兄...不喜欢我...”凌季缩着头，把脸埋进蓬蓬的毛领中。
凌暄并非不知叶继蠢蠢欲动的野心……他却无权无势，只能在暗中，委屈求全，不过只能求得一个缓兵之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