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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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微顿，继而冷哼一声：“我们夫妻的事，少来插手。你再怎么肖想你姐姐，她也已经结婚了，这辈子更是和你无缘。”

    她想念郁落和祁颂了。

    她只是一个凡胎俗体，让她失去财富、名声、事业，去一趟忘我之

    祁颂的心里皱了一下。

    祁颂的心头哪里忽然空了一下。

    其中五扇门的莹白里隐隐流转着淡金色，那是祁颂已经进去过的标志。

    某种预感里，阿冉的心跳骤顿，慌张起来。

    泪水从祁颂脸颊滑下，她一边毫不留情地踢开那个男人，一边哽咽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姐姐竟然不是她的。她好像在肖想亲姐姐。

    见两人举止亲昵，男人皱了皱眉：“都这么大了，衣领还要你姐姐帮忙整理。”

    “好。”郁落朝她笑了笑，走过来温柔地将她衬衣领口拉好，就像妻子一般。

    祁颂坐在沙发上，放在腿上的手紧揪布料，用力得颤抖。

    她今天还有两个面试要去。

    祁颂霎时蹙起眉。

    -

    一面悔恨着，一面又兀自反复盯着那条心愿，悄悄感到愉悦和幸福。

    而祁颂心领神会，胸口被某个想法撞得生痛——

    某种直觉中，她忍不住问：“回溯时光无视自然规则，霸道而庞大，付出的代价难道仅仅这般么？”

    “妈咪已经逝世，就算时光回溯，她的魂魄也是折损状态。如果不找回她丢失的那部分，她仍然会在31岁那年离世。”

    终于有天，她忽地回过神来。

    境，就足以逆转乾坤？

    蓦地，那两道心愿在她眼前消失了。

    “......姐夫？”

    手下意识地要黏人地揽上郁落的腰间，却见郁落侧身躲了一下。

    阿冉站在祁颂面前。

    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幽黑，就像置身于隐秘的宇宙深处——

    -

    “郁落是我的妻子，你们竟然敢改写这一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祁颂垂在身侧的手颤抖起来。

    随即在某种恢弘的力量里逆转、往后回溯.......

    “桃桃将穿到回溯的时间点。”

    阿冉跌坐回云团上。

    ......

    ......

    那天，阿冉终于想通，决定回去陪伴郁落和祁颂——

    也就是说，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说着，阿冉俯身，隔着睡熟的桃桃抱了抱祁颂。

    “你算什么东西。”

    她莫名觉得很想很想郁落，可分明天天都和郁落在一起。她掀开被子下床，几l步走到郁落身边，和她一起看雪。

    找到了。

    她睁大眼，正要再说话，却觉得周身空气陡然凝滞，沉重浓稠得让她再无法动弹。

    她坐在墓碑前，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树上因深秋而枯败的褐色叶片重新焕发生机，回到夏季的郁郁葱葱，再回到春季新生的小巧翠嫩，它逐渐缩回树枝里消失不见，而树枝忽然覆上了深冬的苍茫大雪。

    就像川流不息向前奔涌的时光骤然而止。

    祁颂怔愣了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

    子借宿，住在客房里。

    悬浮在虚空里，发出莹白而朦胧的微光，成为这片孤寂苍冷中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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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揉了揉眼睛，孤独而安静地哭了很久。最终在酸涩的泪水里许下心愿——希望那一家三口平安健康。

    有脚步声传来，祁颂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男人穿着居家服朝客厅走来。

    阿冉鼻尖一酸，唇瓣颤抖着，忍不住流起泪来。

    在周身浮动的人间心愿里，她闭眼感受，寻到了郁落和祁颂的心愿。将那两团心愿拎出来，内容竟然都是——

    阿冉僵愣，目光呆呆盯着虚空，浑身开始发凉。

    这就足够了。

    ......

    想快点赴死。

    她的经纪人、她的助理、她的大学同学........还有郁落。

颂有了新的女儿，可能不再需要她。

    每一个人们都那么鲜活生动，和祁颂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时光回溯，现在的一切都会撤销，不复存在。”阿冉交待，“具体回溯到什么时间点无法保证，但我会努力。”

    抱着她的阿冉僵了一下。

    她的睫羽不安地颤动，像深陷噩梦里。

    “接下来妈妈可能会很辛苦。”她说。

    “那是一个叫忘我之境的地方。即便是我，也对那里一无所知，只知道很危险。”

    这里面最大的代价，或许是阿冉本身。

    “你会失去财富、名声、事业......”

    她没有告诉祁颂，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进第一扇门的刹那，祁颂便忘记自己来自忘我之境。

    阿冉欣慰地笑起来。

    她看见自己睡前许的愿望竟仍浮在自己身边——

    蓦地，眼前一片白光。

    祁颂有些不解：“找到她？”

    她深吸一口气，重复：“你平时就是这样吼我姐姐的？”

    “你的魂魄也会穿回去，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先找到妈咪。”

    除了那九扇门。

    而后主动陷入了沉睡。

    阿冉郑重地交待。

    她刚从第六扇门出来，躺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眼里仍翻涌着创伤过后的余痛。

    可是她是别人的妻子。

    她从床上醒来，看见郁落正站在窗边看雪，回头朝她笑：“今天是初雪。”

    祁颂感觉心里酸涩起来，搅弄作痛。

    忤逆天地法则，只为让她爱的人重新拥有彼此。

    “妈妈再见......”她听见阿冉的声音，缥缈而遥远。

    她没花任何时间就做好决定，妄图做一件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事——

    “在你回来前，我会接管你的身体，让它的机能保持正常运转。”

    这些门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骇人的东西。没有怪物，没有世界末日，只是平凡而寻常的世界而已——

    寒风吹起她花白的长发，干燥的唇瓣偶尔开阖：“......姐姐。”

    祁颂几l步冲上去，照着男人的脸就一拳揍过去，将男人打得鼻血顿涌，懵了好几l秒。

    秋之后是夏，夏之后是春，春之后是冬......如此往复。

    祁颂哆嗦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出门了。”

    桃桃才刚出生，郁落和祁颂就不期待她回家了么？

    ......

    阿冉流下泪来。

    而她面前的女人泪流满面，在寻回爱人的可能性里欣喜若狂。

    见祁颂的脸色煞白，阿冉轻叹：“所以妈妈，你要努力找回妈咪。”

    她仔细一想——是了，郁落应该就是这几l天分娩。

    郁落竟然是她的亲姐姐，并且已经结婚了。她只是来B市找工作，暂时在姐姐新婚的房

    女人依赖地窝在墓碑前，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紧抱着怀里的女儿。

    她闭上眼，在浩渺的心愿里细细感知，想找到郁落和祁颂的心愿。

    这份羸弱、枯瘦、颓废的模样，半点不见曾经在郁落身边的热情明媚，如争宠的小狗一般弯着眸“警告”她：“你已经抱妈咪很久了，现在该换我来。”

    她哭得面上涕泗横流，在疾风中，有种不修边幅的颓然。可她却已不是方才那潭死水，有生机缓缓注入进去。

    她愁眉苦脸，托着下巴，浑浑噩噩中，时间飞速流淌。

    郁落回头看向男人：“这是我亲妹妹。”

    -

    不对，她为什么觉得竟然？分明本来就是如此的......

    她觉得自己好过分，竟胡乱践踏了郁落和祁颂对她的爱。

    祁颂抹着泪，重重点头：“我都愿意，让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

    “你还可能失去自己。”

    祁颂被弹出，坠落在第一扇门前。

    这里是忘我之境。

    “干嘛？”郁落嗔道，“别对姐姐动手动脚，你姐夫又该吃醋了。”

    祁颂从一扇门里狼狈地弹出来，跌倒在一片虚空中，双眼通红，剧烈地喘息。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真正的人类了——她有了人类的劣根性，开始变得矛盾和阴暗。

    先是郁落的消失，紧接着是祁颂的。

    “希望阿冉早点回家。”

    她将郁落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看着男人：“你平时就是这样吼我姐姐的？”

    她只是独自沉浸在不舍里，最后汲取一点祁颂的温度。

    “但你妹妹是同性恋！”男人声音大了些。

    男人皱眉，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样？我就算是打她——”

    阿冉醒过来时，在莫大的恍惚感里不知今夕是何年。

    倚靠的墓碑消失不见，她身下是尚未售卖出去的墓地，她和阿冉的身体渐渐虚化，半透明地缀在时空里......

    那是祁颂的心愿，既虚弱又强烈，枯寂得令阿冉心颤：

    可是它太平凡而寻常，也太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