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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那些。”
只是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那只手正在变得冰冷。
那里，吕湘正背靠着墙壁，耷拉着眼帘歇息。可以看见，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叶微舟早前时候交给她防身的那把手枪。
另外一边，叶微舟推门进了房间，这才有了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在外面的时候，她似乎总得提着千万分的精神，不得有丝毫的懈怠，但进入熟悉的空间，她终于可以松下那一口气。
“大哥……”即便是钟煜飞也察觉得出不对劲的地方，“嫂嫂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田中凉介微笑：“钟太太向来理智。”
叶微舟扯开嘴角笑笑，没有说话。
叶微舟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四周围绕着的人们在交头接耳。
钟岸皱起眉头，终于开口说话：“吕小姐她……”
这令他感觉到陌生。
但说那些话，对于吕湘来说着实费力。说了这么一些，便不得不停下来以大口喘息，以此作勉强的缓解。与此同时，吕湘面上的血色正迅速褪去。
时间并不同于之前为了宋勉而赶去的那一次，但心情却有些相似。
叶微舟闭了闭双眼。
她还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即便染上鲜血，也还是漂亮得不可思议。
吉田的眼底只掠过了那么一瞬间的不虞，很快，他貌似爽快地笑笑：“好说！”
——
“就在前面。”一边说，钟煜飞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微舟的神色，却什么也没有观察到。
叶微舟彻底清醒，看着他，声音有些发冷：“有事么？”
叶微舟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叶微舟闷着这么一口气，如何也舒展不开。闷得久了，她不知何时沉沉睡去，这么一觉，一直睡到日暮时分。
等吉田走后，田中凉介很快进行了后续的安排。由于他还有事需要处理，便让吕湘跟着他的副官率先坐军用车回去，而钟家兄弟以及叶微舟则回到他们的小汽车上，由三辆军用车一并护送回到钟家。
看见钟岸，她原本有些想撒个娇，忽然又想起别的事，脸上的微笑刚扬起半个，愣是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钟岸拧起了眉毛。
“她知道了。”钟岸的嗓音明显愁闷沧桑。
见她过分惨白的脸色，叶微舟心疼得不行：“……好，好，我知道。你先不要说话了。先不要说话，好不好？”
吕湘笑着说：“幸好微舟你把手枪给我了，不然，刚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有微舟你给我的手枪……”
苍白而无力的现实。
果然啊。钟岸第二次瞒着她，做了一些危险的事。且与她的二叔一道。
刚才她用这把手枪，击毙了好些个人。她从前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和毅力。
叶微舟走到床前，一个后仰，躺了个舒服。
他伸出手，在吕湘的手臂上很轻地捏了一下，嗓音压得低，便又透出了那么几分温柔意味：“保护好自己。”
钟煜飞的瞳孔倏然放大：“大哥你说的是……”
——
若是叫她吃晚饭，她必定不会去。她会不留情面地告诉他，她现在吃不下。她还打算狠心地告诉他，今夜他必须得睡在隔壁书房。
他还说：“叶先生被他原来效命的组织驱逐，转而加入了地下组织。而地下组织看中长生航运在上海的势力，以及钟先生的魄力，便安排叶先生作为说客，希望钟先生和长生航运，可以为地下组织提供武装上的支持。”
暗淡的金色日光自窗外撒入房内，铺满叶微舟满身。钟岸坐在床边，晃了晃她的肩膀，唤她：“舟舟，醒一醒。”
这些是现实。
他说不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补充：“现在让她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儿吧，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吕湘却还是在笑，她看着面前的叶微舟，手指终于舍得松开枪支。她握住了叶微舟的手，语气很温柔：“不要难过，微舟。我不会有事的。”
有个人低低地问：“……这不是近来海关那个颇有名气的……那个‘叶微舟第二’？”
分明是一件很值得放声大哭的事，可叶微舟全程都没有掉眼泪。即便是到了现场，闻到空气中那一股还未完全消散的硝烟味，脚底沾染上些许血迹，她也只是面无表情。
“我没事的，微舟，”吕湘笑着看她，“真的，我没事。”
叶微舟已经抬腿走向房间，闻言脚步稍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她说：“我去休息。”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钟岸头疼地抬起手，揉了一下眉心。
钟岸就在她的身后。
“啊，”钟煜飞忽然有感而发，“我感觉，归璨这一次是在等我们回来。她不是在等宋勉。”
她半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田中凉介说的那些话回灌进来。
“我来了。”叶微舟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被遗弃了的、被低看了的感觉。
吕湘神色复杂，而田中凉介已经转向了吉田，用日语说道：“吉田先生，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先上车回去吧。”
上了钟家二楼，钟归璨依旧抱着一个洋娃娃，坐在最上面的台阶上。
钟岸一早就知道了，那些事他应该早些告诉叶微舟的。在很多的时候，同样的一件事，由不同的人说出口，最终的结果、产生的影响都决然不同。
按照如今叶微舟的样子，钟岸与地下组织合作的事，必定已经由田中凉介率先说了出口。
“不是不舒服。”钟岸的视线还停留在前方没有挪动。
那个人便很奇怪：“为何伤着了，也不送去医院？抢救一下，还是能活下来的呀！这么放任着不管，这……这不太好吧？”
方才回答他的那个人闻此，十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医院的人来过，也瞧过，你看不见？他们不都围在这边上么？若不是……若不是实在没有希望了，那也不会……”
看见三个人回来，钟归璨像是松下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也不说话，只是神色蔫蔫地打了个哈欠，便动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半眯着眼睛，隔着很远的距离去看已经成为废墟的长生航运公司：“现在的钟家，已经远远不如往昔了。”
日军目前没有动这几个人的打算，他们在短期内是安全的，但这等安全，也得需要付出代价。
钟煜飞同情地看看他，也连带着有些头疼。
钟岸看着她的眼睛，内心在很大程度上不希望说出那些的人是他。
实际上，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视。
叶微舟叹了一口气，满脸歉疚：“虽然我也想过要把你带在我的身边，但是田中凉介不会允许。而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也许是不希望她担心，也许是不想她一起卷入漩涡。可这种被蒙在鼓中的感觉，被紧紧护着的经历，非但不叫她觉得温暖感激，反而令她有一种……
叶微舟有些慌张，忙又将另外一只手覆盖而上，努力地想要借用自己的温度，令吕湘暖和一些。
在路上时，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是否在默哀——向着长生航运公司内牺牲的所有人。
“啊，微舟，”听到她的声音，吕湘很高兴，立马抬起了眼皮看过来，由于过分激动，她不得不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才勉强稳定下来，“……微舟，你来了。”
叶微舟在她的面前蹲下身，轻轻喊她：“吕湘？”
但是，必须是他。
叶微舟垂下目光，并反握住了她的手掌。
他说：“那一天，两位钟先生，还有你的二叔叶先生，一起袭击了竹取鹤，在那里杀了我的童年挚友野泽宗，还记得吗？”
钟岸则有其他的心事，对此不甚在意。他一直在观察身边叶微舟的神色，总感觉有那么一些地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什么出了问题，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人们议论纷纷，但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叶微舟都听不进去。她的视线紧紧地锁在前方。
默了片刻，钟岸出声喊她：“舟舟。”
钟岸的神情很复杂，不像是叶微舟任何一种猜测中他该有的表情。
“那嫂嫂她……”
吕湘接过手枪以后略微愣了一下，抬眼看了过去。
而要是他来因为那些关于替地下组织做事之类的坦诚，叶微舟勉强可以听那么一会儿，但离完全原谅，还有些路要走。当然，今夜他还是得睡隔壁书房。
而若是如此……
另一个人说：“嗨，就是她啊！”
尴尬了片刻，叶微舟率先有了动作。www.sushouwx.com她把手枪收起来，递给了身旁的吕湘，告诉她说：“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出事。”
赶到现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
叶微舟提腿上前，钟煜飞则为她将四周围观的人群全部拨开，空出一条道路用以通行。
这个称呼令叶微舟微微一愣，一下坐起身来：“她怎么了？”
] “是啊，是那些。”
只是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那只手正在变得冰冷。
那里，吕湘正背靠着墙壁，耷拉着眼帘歇息。可以看见，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叶微舟早前时候交给她防身的那把手枪。
另外一边，叶微舟推门进了房间，这才有了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在外面的时候，她似乎总得提着千万分的精神，不得有丝毫的懈怠，但进入熟悉的空间，她终于可以松下那一口气。
“大哥……”即便是钟煜飞也察觉得出不对劲的地方，“嫂嫂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田中凉介微笑：“钟太太向来理智。”
叶微舟扯开嘴角笑笑，没有说话。
叶微舟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四周围绕着的人们在交头接耳。
钟岸皱起眉头，终于开口说话：“吕小姐她……”
这令他感觉到陌生。
但说那些话，对于吕湘来说着实费力。说了这么一些，便不得不停下来以大口喘息，以此作勉强的缓解。与此同时，吕湘面上的血色正迅速褪去。
时间并不同于之前为了宋勉而赶去的那一次，但心情却有些相似。
叶微舟闭了闭双眼。
她还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即便染上鲜血，也还是漂亮得不可思议。
吉田的眼底只掠过了那么一瞬间的不虞，很快，他貌似爽快地笑笑：“好说！”
——
“就在前面。”一边说，钟煜飞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微舟的神色，却什么也没有观察到。
叶微舟彻底清醒，看着他，声音有些发冷：“有事么？”
叶微舟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叶微舟闷着这么一口气，如何也舒展不开。闷得久了，她不知何时沉沉睡去，这么一觉，一直睡到日暮时分。
等吉田走后，田中凉介很快进行了后续的安排。由于他还有事需要处理，便让吕湘跟着他的副官率先坐军用车回去，而钟家兄弟以及叶微舟则回到他们的小汽车上，由三辆军用车一并护送回到钟家。
看见钟岸，她原本有些想撒个娇，忽然又想起别的事，脸上的微笑刚扬起半个，愣是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钟岸拧起了眉毛。
“她知道了。”钟岸的嗓音明显愁闷沧桑。
见她过分惨白的脸色，叶微舟心疼得不行：“……好，好，我知道。你先不要说话了。先不要说话，好不好？”
吕湘笑着说：“幸好微舟你把手枪给我了，不然，刚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有微舟你给我的手枪……”
苍白而无力的现实。
果然啊。钟岸第二次瞒着她，做了一些危险的事。且与她的二叔一道。
刚才她用这把手枪，击毙了好些个人。她从前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和毅力。
叶微舟走到床前，一个后仰，躺了个舒服。
他伸出手，在吕湘的手臂上很轻地捏了一下，嗓音压得低，便又透出了那么几分温柔意味：“保护好自己。”
钟煜飞的瞳孔倏然放大：“大哥你说的是……”
——
若是叫她吃晚饭，她必定不会去。她会不留情面地告诉他，她现在吃不下。她还打算狠心地告诉他，今夜他必须得睡在隔壁书房。
他还说：“叶先生被他原来效命的组织驱逐，转而加入了地下组织。而地下组织看中长生航运在上海的势力，以及钟先生的魄力，便安排叶先生作为说客，希望钟先生和长生航运，可以为地下组织提供武装上的支持。”
暗淡的金色日光自窗外撒入房内，铺满叶微舟满身。钟岸坐在床边，晃了晃她的肩膀，唤她：“舟舟，醒一醒。”
这些是现实。
他说不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补充：“现在让她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儿吧，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吕湘却还是在笑，她看着面前的叶微舟，手指终于舍得松开枪支。她握住了叶微舟的手，语气很温柔：“不要难过，微舟。我不会有事的。”
有个人低低地问：“……这不是近来海关那个颇有名气的……那个‘叶微舟第二’？”
分明是一件很值得放声大哭的事，可叶微舟全程都没有掉眼泪。即便是到了现场，闻到空气中那一股还未完全消散的硝烟味，脚底沾染上些许血迹，她也只是面无表情。
“我没事的，微舟，”吕湘笑着看她，“真的，我没事。”
叶微舟已经抬腿走向房间，闻言脚步稍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她说：“我去休息。”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钟岸头疼地抬起手，揉了一下眉心。
钟岸就在她的身后。
“啊，”钟煜飞忽然有感而发，“我感觉，归璨这一次是在等我们回来。她不是在等宋勉。”
她半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田中凉介说的那些话回灌进来。
“我来了。”叶微舟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被遗弃了的、被低看了的感觉。
吕湘神色复杂，而田中凉介已经转向了吉田，用日语说道：“吉田先生，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先上车回去吧。”
上了钟家二楼，钟归璨依旧抱着一个洋娃娃，坐在最上面的台阶上。
钟岸一早就知道了，那些事他应该早些告诉叶微舟的。在很多的时候，同样的一件事，由不同的人说出口，最终的结果、产生的影响都决然不同。
按照如今叶微舟的样子，钟岸与地下组织合作的事，必定已经由田中凉介率先说了出口。
“不是不舒服。”钟岸的视线还停留在前方没有挪动。
那个人便很奇怪：“为何伤着了，也不送去医院？抢救一下，还是能活下来的呀！这么放任着不管，这……这不太好吧？”
方才回答他的那个人闻此，十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医院的人来过，也瞧过，你看不见？他们不都围在这边上么？若不是……若不是实在没有希望了，那也不会……”
看见三个人回来，钟归璨像是松下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也不说话，只是神色蔫蔫地打了个哈欠，便动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半眯着眼睛，隔着很远的距离去看已经成为废墟的长生航运公司：“现在的钟家，已经远远不如往昔了。”
日军目前没有动这几个人的打算，他们在短期内是安全的，但这等安全，也得需要付出代价。
钟煜飞同情地看看他，也连带着有些头疼。
钟岸看着她的眼睛，内心在很大程度上不希望说出那些的人是他。
实际上，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视。
叶微舟叹了一口气，满脸歉疚：“虽然我也想过要把你带在我的身边，但是田中凉介不会允许。而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也许是不希望她担心，也许是不想她一起卷入漩涡。可这种被蒙在鼓中的感觉，被紧紧护着的经历，非但不叫她觉得温暖感激，反而令她有一种……
叶微舟有些慌张，忙又将另外一只手覆盖而上，努力地想要借用自己的温度，令吕湘暖和一些。
在路上时，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是否在默哀——向着长生航运公司内牺牲的所有人。
“啊，微舟，”听到她的声音，吕湘很高兴，立马抬起了眼皮看过来，由于过分激动，她不得不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才勉强稳定下来，“……微舟，你来了。”
叶微舟在她的面前蹲下身，轻轻喊她：“吕湘？”
但是，必须是他。
叶微舟垂下目光，并反握住了她的手掌。
他说：“那一天，两位钟先生，还有你的二叔叶先生，一起袭击了竹取鹤，在那里杀了我的童年挚友野泽宗，还记得吗？”
钟岸则有其他的心事，对此不甚在意。他一直在观察身边叶微舟的神色，总感觉有那么一些地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什么出了问题，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人们议论纷纷，但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叶微舟都听不进去。她的视线紧紧地锁在前方。
默了片刻，钟岸出声喊她：“舟舟。”
钟岸的神情很复杂，不像是叶微舟任何一种猜测中他该有的表情。
“那嫂嫂她……”
吕湘接过手枪以后略微愣了一下，抬眼看了过去。
而要是他来因为那些关于替地下组织做事之类的坦诚，叶微舟勉强可以听那么一会儿，但离完全原谅，还有些路要走。当然，今夜他还是得睡隔壁书房。
而若是如此……
另一个人说：“嗨，就是她啊！”
尴尬了片刻，叶微舟率先有了动作。www.sushouwx.com她把手枪收起来，递给了身旁的吕湘，告诉她说：“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出事。”
赶到现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
叶微舟提腿上前，钟煜飞则为她将四周围观的人群全部拨开，空出一条道路用以通行。
这个称呼令叶微舟微微一愣，一下坐起身来：“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