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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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是出了校门之后说的，恰好被程姐听到了。

    “使不得”之后的话还没来得及写下，余光瞥见历史老师起身，开始巡视，将雪只好先把日记盖住，装作还在记背考点。

    她没忘了自己最开始请假回家是为了什么，赶紧拿出装着玉书签的小袋子，去卧室独卫里洗了手，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书签，盛入一个结实的首饰盒，收进了平时放重要物件的密码锁柜。

    将雪：？？？

    那柜子被她塞得满满当当又整齐：自己珍视的手记、老姐送的各种小件生日礼物、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如今多了一片来自古代的玉书签。

    三公主应该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东西试，所以才把自己正在用的书签送了过来，得赶紧还回去！

    【喜欢，再要一小块。】

    【好吧，我暂时帮殿下收着。】

    【我正午回家就给你药方！等着我！！】

    于是她们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一副对症且不会喝坏的药方先试试，要是稍微有点效果，再慢慢调整。

    先前那名聒噪的宫女已换了人，现下伺候她的，是位名唤“石竹”的年长侍女。

    但萧珞寒记得清楚——自己刚来那日，便是石竹为她折来一枝梅苞，养于窗台边，只因她途经院中梅树时，盯着枝头早梅多看了几眼。

    将雪上学期间都是住在出租房的，只有双休日才回一趟家，跟两位妈咪还有老姐聚餐聊近况，今天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过，家里也冷冷清清，只有两位保姆还在工作。

    【三！公！主！】

    将雪本来打算请家庭医生开点西药应急，但家庭医生表示西药副作用大，要是身体虚弱的人还有过敏体质，哪怕只是一粒药片，吃下去也是会要命的，自己没见着病人，担不起责任。

    【算是一种先天不足吧，但只要及时进行对症的药物治疗，再配合针灸，哪怕这个年纪，坚持调理个一两年还是能断根的。】

    她只是付出了一点跨时空的小心意，以她的能力，根本改变不了三公主的处境啊！

    也是大冬天吗？棉衣棉被会被克扣吗？热乎乎的驱寒牛羊肉汤给不给喝？冷宫里有没有足够的炭火？万一三公主睡着的时候，一氧化碳中毒了怎么办？

    谁知却看到了比往常还要大数倍的字：

    将雪似乎很迫切想要帮上自己的忙，她若一直不提，反而辜负了鬼神的期望。

    石竹人如其名，说话语气如同一块石头，态度冷淡疏离，高挑瘦削，看她时亦是俯视。

    【我一定会回应您的需求！】

    写到这，她想了想，干脆补上详细配方，就当是过敏源信息了。

    从震惊中缓过来后，她第一反应是把书签放回日记上。

    汤药是她自故国带来的方子，一如既往奇苦。

    她只是代为保管，等以后有机会，再把书签还回去。

    【要是实在没办法换，你就偷偷把现在喝的药倒了，换我这个方子试试！】

    午饭铃一响，将雪就趁着最后一排的优势开始收拾东西，老师刚走下讲台，她已经拎起帆布包猫着腰冲出教室了。

    哪怕史书再用“和亲公主热爱故国”去歌颂她们的命运，也无法掩盖一个个妙龄少女凄惨地化作一具具尸骨，葬送于异国他乡的事实！

    “没事，不着急，我路上吃过了。”将雪向保姆晃了晃手里的面包袋，拎着帆布包上到二楼，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随后是一大段潦草的解释，有些字的复杂笔画几乎要糊一起了。

    -

    这枚书签虽然不大，但恰好是一块通体莹白、唯独雕刻梅花的部分如同血染一样鲜红的好玉，并且又是皇族公主拿出来的，绝对价格不菲！

    怎么能是“贵人”？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边的天越来越冷了，三公主那边呢？

    【二小姐，我总觉得这位病人的症状很熟悉，找出您以前的病历确认了一下，您还小的时候，就得过类似的病。】

    【权当阁下拨冗伴我之酬劳，如何？】

    她挪走门闩，看着石竹端药进来，一声不吭地放于桌案，又一声不吭地离去。

    【这是我经常吃的点心，你尝尝！喜欢还有！】

    “没事呀，你忙你的。”谢析桐一听实情也皱起了眉头，“人命关天，又是古代，还是个和亲公主，debuff叠满了！换成我，我也坐不住的。”

    天慢慢转寒了，就算是大太阳的正午，在走廊穿行时，迎面刮来的风也冷得刺骨头。

    不过这玉书签实在太贵重了，将雪把它小心放进装卡片MP3的布袋里，决定中午请假回家一趟，好好收起来。

    “这就是古人的工艺吗！”

    “缀玉公主，该服药了。”

    她心里有事，干脆趁着大课间的时候就请好了假，又联系了司机程姐，最后再跟习惯和自己一起去食堂的谢析桐讲清楚。

    以她们的身份，要是彼此太亲近了，怕是会给对方招来麻烦。

    “那我这工资也开过头了吧！”将雪哭笑不得地想，心里却是有点开心的。

    ……若是她向鬼神讨要一块糖或蜜饯，鬼神也会给她么？

    这位专长更偏向中医的家庭医生跟将雪是“老熟人”，甚至还能怒气冲冲地怼“二小姐”两句：【望闻问切！人都见不着，哪能真正对症下药啊！净会瞎胡闹！】

    将雪撕了一小块就没动了，虽然饿，但她更怕晕车，反而盯着吐司，开始思考能不能给三公主送点过去。

    将雪也没办法，只好用表情包给医生磕了两个，总归是拿到了药方，等回家就打印出来给三公主送过去。

    于是她翻开了书册。

    妥善安置完玉书签，将雪总算松了口气，没听见保姆叫自己吃饭，又去开电脑和预热打印机。

    椰蓉吐司消失后，她边登录电脑wx，边忐忑地等待着三公主的反馈。

    将雪把冬装校服的拉链又往上提了提，快步走向校门口。

    三公主这是有多满意她，才在刚认识的时候就抓紧时机送个贵重礼物，想把她留下啊！

    【恕我直言，您这位朋友最好是尽快换个医生。她给的药方治标不治本，甚至有误诊的可能性，长期吃下去不但治不好，肾脏都要出问题！】

    【换！医！生！】

    梅花玉书签出现在日记上时，将雪一眼没认出那是什么。www.yingraowx.com

    【不过病人没到面前，也没检查报告，我只能判断到这个程度了。】

    倘若石竹是她自幼便相识的贴身侍女，她应当还会与之多说几句，如今只希望和她就这样保持着距离。

    萧珞寒才将卡片播放器与耳机收好，便听一个冷硬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二小姐，您爱吃的肉丸意面还在准备……”

    【阁下有蜜糖么？药苦，想吃。】

    等待打印机预热期间，她掰了一小块椰蓉吐司，用干净的纸巾托着放在了日记上。

    “都给你都给你！”将雪立马丢下鼠标，下楼找糖去了。

    “无能狗皇帝！”她忍不住呸了两声。

    将雪感激不尽：“要是我回来晚了，替我跟‘纯合子’说一声！”

    似乎是支气管和肺发育不良导致的，一到冬天吸口冷风就咳嗽，很容易感染和反复，她甚至咳过血。

    但萧珞寒依然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顿变。

    不过程姐什么也没问，只是给她递了一袋烤得松软的椰蓉吐司，让她在回家路上能垫垫饥。

    将雪正这么想着，就看到毛笔字缓缓出现：

    -

    自己胃不好，程姐烤的椰蓉吐司比市面上买的要口味清淡点，三公主大概……应该……也能吃点吧？

    她倒不是非得要糖才能克服苦药的孩童，只是想借此机会主动向鬼神提些要求。

    下了课，她赶紧打开日记。

    将雪忍不住仔细欣赏精致的梅花浮雕，要不是现在还上着课，她八成又要惊呼出声。

    大概过了三分钟，毛笔字出现：

    【我还不清楚你的口味，万一有什么忌口的，请你务必告诉我！】

    轿车很快驶入别墅区，经过刻着“满庭芳”的景观石，不多时，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下。

    她好奇地捏住上端红绳，把东西放在掌心瞧了瞧，又摩挲表面感受了一下质地，这才恍然大悟。

    她越想，越觉得三公主那句“活不过十八岁”不是危言耸听。

    她们生物老师名字里有个“纯”字，人也幽默风趣好说话，更爱开自己的玩笑，大家就这样从高二一直这么称呼到了现在。

    将雪请教了那个世界的熟人医生，对方指出自己常年服用的药方恐怕是误诊，再服用下去，只会一日日拖垮身体。

    【阁下乃我命中贵人，特将此签相赠。】

    她                                                努力回忆自己小时候得的病。

    这种病本来就要悉心呵护着养，尤其是冬季，偏偏三公主又在冬天被送到了异国他乡去！

    就算那时候已经治愈，直到现在她都被医生提醒尽量减少剧烈运动。

    吓得她慌忙提笔：【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她正打算趁着下课再跟三公主聊几句，家庭医生却在这时发来了新消息：

    萧珞寒一勺一勺慢慢舀着送入口中，眉头都不皱一下，心里却想起了鬼神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