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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温语调轻柔地?回应：“这可不好说。”

    安戈涅蜷起膝盖，朝提温的相?反方向转去。

    “看什么看，低头！”

    他还是那张好看的笑脸，但?浓翠的虹膜正中的瞳孔就像两个幽深的孔洞，黑漆漆的，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在无光处窜动。

    安戈涅吸气，反而抬高音调：“我看到你在用通讯装置。你在和谁联络？你们

    安戈涅肩膀一缩，关切地?看过去，随即立刻绷住脸。

    确认看守一无所觉，她缓慢地?用指尖确认物件的形状：

    她低下头，乖顺地?钻进车厢内部。

    “信号阻断装置。我没见过的型号，”提温饶有?兴致地?说，而后遗憾地?耸耸肩，“原本还期望着能靠身上的小东西留下点线索呢。”

    她疑惑地?看他，这人却笑着继续做他的伸展运动了。

    她心念电转，蓦地?扬声往外面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应该至少有?权利知道是谁费那么大劲‘接走’我。”

    目之?所及没有?任何能辨识的图标。

    有?棱角，六个……六边形。是提温刚刚展示过的袖扣。他在暗示什么？安戈涅咬住下唇思索起来。

    安戈涅看了提温一眼。然而他们的一切交流都处在绑架者的监视下，他显然不打?算做任何表态，表情依然无懈可击。

    黑衣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坦然承受，表情没有?变化，不给她提示的小动作，她无从判断他是不是认真的。

    “你的条件。”黑衣人首领迅速调整方针。

    大概是被烦透顶了，又?吃不准他精神状态是否正常。那之?后，看守仿佛觉得多看提温一眼都觉得晦气似的，索性采取无视战术，盯梢明显有?所松懈。

    “随你。”黑衣人首领冷冷道，向身边人颔首，两个古怪的圆盘型装置便被别到安戈涅还有?提温身上。

    “另外，我们如果有?正常生理需求，该怎么解决？总不能让我们……”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沾灰的浅色正装裤子。

    变声器能改造音色，却难掩轻微的首都星口音。

    “你们的头领脾气好像没那么暴烈，至少可以?谈。我猜联络都是你们头领负责的？我要是雇主，也只?会愿意和那位联络。”这么说的时候，提温却看着安戈涅，像要征求她的首肯。

    随后，状似不经意地?，提温的手指拂过安戈涅的掌心，轻而明确地?捏了一下。细小的金属物件落入她的手掌。

    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威胁性地?往下扣，色淡的唇瓣聚拢又?张开，吐出一个模仿爆炸声的单音节：

    两个黑衣人低声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个朝舱门使了个眼色，另一个点了点头。

    他会意地?一抬下巴，笑嘻嘻地?扬声道：“各位该不会想把我当作炸弹空投到哪个水库或者荒地?上吧？这种方案不太好。即便你们有?自?信抢走我的枪，你们能阻止我用别的方式自?尽吗？饮弹只?是相?对最干净利落的死法。”

    为了维护自?由?联盟外交上的体面而甘愿当受害者？自?然不可能。

    “那就憋着，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到——”黑衣人知道被套话成功，蓦地?收声，抬靴就冲提温的腹部狠狠一脚。

    她眼睫微颤，保持低头发呆的姿势没动。

    引擎声轰鸣，飞行?器升空。

    对提温的评价，蒙面黑衣人拒绝回应。

    不仅如此，始终有?黑衣人站在两人中间轮岗监视，于是他们交换只?言片语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也是个向集团表明忠诚、对联盟其他高层示好的绝佳机会。如果是提温，说不定能从中钻营出赎买自?由?的本钱。

    “如果想穿纸尿裤，你身后的架子上就有?。”对方哈地?冷笑，态度非常不客气。

    安戈涅趁着隔板打?开，同?样往外张望。这队人首领略微侧身，像是在通讯中。头领，雇主，联络。提温刚才的话语是最后的关键词。

    大约十五分钟后，飞行?器在某个地?下通道内降落。

    “动作快点。”

    侵入者们的动作明显透露出迟疑。

    而医疗车是很好的一层伪装。

    安戈涅用手肘敲提温，提醒他往那里看。

    医疗车，地?面道路……安戈涅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嘭。”



    “不相?信？来一枪试试，责任自?负。”金发青年迎着探照灯的强光眯起眼，笑弧只?有?加深，倒好像对这种状况乐在其中。

    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再度换岗。

    提温受不了似地?摇摇头：“我就算了，总不能让尊贵的公主殿下也一样吧。”

    “安静点。”看守恐吓。

    “噢对，对我的手射击缴械、□□之?类的招数也省一省，相?信我，我的手指会动得更快。不想看烟花的话，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

    等?待他们的是改装过的移动救护站，看来之?后要走陆路。空路速度最快，是最容易想到的路线，这群人显然打?算钻思维上的漏洞，走荒僻的地?下通路撤离。

    安戈涅嚯地?侧眸瞪他。

    就是不知道陶朱双蛇的技术手段能否突破信号封锁。

    “嘿，悠着点。”提温同?时出声。他靠着舱壁坐在她身侧，双手持枪抵住心脏——他维持着这个随时自?爆的姿势离开那间休息室，而后与安戈涅一起上了这架飞行?器。

    “你干什么！”监视的蒙面人不耐烦地?喝道。

    提温只?是一耸肩。他随即单手轮流抖了抖，勉强整理了一下袖口。正装外套翡翠色的六边形袖扣在安戈涅面前?晃过，像在炫耀他的衣着品味。

    “咳哈！”提温闷哼，咳嗽着调整呼吸，抬起脸时仍旧在笑，“哎哟好险，差点手滑开枪了。”

    若是一定要死里求生，至少要等?到弄清楚是谁对她动手再死。

    性别莫辨的黑衣人不说话了。提温却没停下，变着法子试图逗对方说话，直至那人忍无可忍又?给他一脚。

    他们的信赖关系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提温不给她任何另有?计划的暗示，她就必须考虑他会放下她不管的可能性。

    安戈涅和提温两人被关在车厢后部单独隔出的区域，那里原本是放医疗设备和物资的储物空间。只?粗略检查车厢内部，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藏了人，而从内部也无法探查外面的情况。

    激怒绑匪自?求死路重来的念头反复出现，越来越强烈，安戈涅面色逐渐苍白，咬牙竭力?忍耐。

    ※

    “所以?我能接受的结果只?有?两种。方案A， 你们放弃计划离开，改日找个和联盟没关系的地?方做你们想做的；方案B， 把我也一起绑走，这样联盟就也是受害者了。”

    对方冷笑：“我可不信你身上有?炸弹，我看你小子倒是求生欲强得很。”

    提温此前?向她大喇喇地?暗示，陶朱双蛇控制着他。那么除了脊髓炸弹，他身上植入了定位芯片也理所当然。

    换车时安戈涅身上的终端被没收了，这下判断不出过了多久，时间流逝得分外缓慢。她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无表情地?发呆。

    由?于提温一路上的诡异言行?太多，他们也不免有?些见怪不怪。眼下轮着来值守的是脾气肉眼可见不太好的一个。

    余光观察，提温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提温说话条理清晰，冷静自?若，仿佛那只?举枪对着自?己太阳穴的手属于另一个人。

    金发青年粲然而笑，很无辜地?回答：“僵了，活动一下，伸展运动。”说着他换了只?手持枪，换反侧手臂做相?同?的动作，搞得肩膀骨骼也发出响动。

    “我作为陶朱双蛇的代表如果坐视公主被劫走，我的前?途就罢了，连带着集团、乃至自?由?联盟都要承受帮凶的嫌疑。”

    “时间。”其中一人低声提醒。

    这意味着搜寻他们的人无法依靠随身通讯装置的信号定位他们。

    提温将?她疏离的肢体语言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提温忽然坐正了，聚精会神地?朝外看。

    “这具身体里有?一颗脊髓炸弹，我的心脏停跳的瞬间就会起爆。爆炸当量……这么说吧，彻底爆破这层楼面绝对没问题，”提温一边说一边笑得灿烂，“射杀我，大家一起死。强行?带走安戈涅，甚至说杀死她——”

    本地?人？安戈涅沉默地?垂下头，藏住思索的神色。

    她再偷偷瞥绑架者，看到的只?有?一张张蒙得结结实实的面孔。其中一人对视线极为敏感，立刻威胁性地?朝她抬起枪口。

    “把他也带上。”

    提温的说辞里有?她才知道的漏洞：他想要脱离陶朱双蛇的控制，又?是冷眼旁观世间规则的乖僻性格，当然不可能真的在乎集团和联盟的得失。

    “干什么！”

    “闭嘴！”

    这要求对提温而言着实很难达成。

    “只?要这个前?提不变，我可以?这么乖乖待着。等?到你们和联盟的人联系上，赎金或者别的表面流程走完，清白证明完毕，我就爽快走人。怎么样？”

    安戈涅坐在地?上，双臂背在身后，旧式手铐锁住腕部。她抬眸打?量四周，这架民用飞行?器经过改装，座椅全都拆掉，只?在舱壁上留下一些固定用的绳索。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你们看起来并不想谋杀公主殿下，对我来说这是底价。毕竟她死了我还活着，到时候也很难交代。

    提温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单手持枪，另一手一边压得指关节咔咔作响，一边抬臂上下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