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是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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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客面前，眉是青大度原谅这不给面子的，摆手道：“去数盘金元宝来。”

    云歇还在死磕手上的图纸，眼下忽然被推进金盘，塞得满满当当，又听人问：“对于贵客而言，何处不是坦途？”

    金镶玉瓷杯被推到云歇眼前，火候太足，茶叶熬得稀烂，青青水水飘飘浮浮，一杯浑浊物。

    眉是青嘴角抽搐，向上怒喝：“阿笙！”

人向后往椅背一靠，神色藏进灯火照不到的阴影处。

    不用品，一看便知道此等茶水非常人有福消受。云歇面不改色：“房契有何用？”

    言下之意，云歇听明白了，要送她钱，方便以后挟恩图报。

    眉是青问出来，却不必等人答：“既是我见你落魄，便是我的机缘。既是机缘，便有来日因果。我眉是青，从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着贵客，掏出十二分诚意尚不能让你信我。只盼着借这一点锦上添花，能凑些你我当朋友的缘分。”

    眉是青懂她眉心皱起的忧愁，两掌一拍，作等待状。许久，无人应声。她眼角一抽，轻咳一声，又拍一掌。仍是无人应声。

    眉是青悉数摸过，喜欢得不行：“人为财死，有钱能使鬼推磨，天底下，这东西最好用。”

    二楼应声倒挂下两条水袖并一颗花妆脑袋，白袖子跟黑辫子来回晃悠。活人吊成这个姿势，不小心就要往下摔个头破血流。亏得他做鬼多时，身姿轻巧，张口抱怨道：“又要做什么？工钱没多少，屁事倒挺多。”

    瞧着像纸折，却颇有重量，放上桌时互碰出响。

    “自然有用，不渡域妖来鬼往，要吃要喝，也要巢穴栖身。”眉是青解答，“就和人间一样，房契一拿，房子就是你的，要住要拆要烧，也全凭你。我嘛，从前有闲钱多置了几块地皮，正正好卖出去。”翻了几番。

    问起房子在哪里，眉是青说来指去，云歇全当听天书。拨亮油灯，眉是青拿来纸笔，画出房子位置。画完她又说，纸和墨不要钱。

    从不买房的云歇对此难以想象，难以置信。

    云歇接过纸，颠来倒去地看。

    听到铁公鸡说要掏钱，阿笙寻思今天月亮是不是出来了，往窗外一看，哦，果然出来了。连声嘀咕邪了门了，老老实实捧盘来。

    眉是青提壶斟茶，说：“我这店生意杂，偶尔也与过路的当些新奇玩意。那枚还魂丹非比寻常，炼得纯净，起死人肉白骨都当得。虽是垂涎，但我这小小店面哪能容下这样一尊大佛，便让那位另拿其它来买——上好的雪顶茶，请贵客品品我的手艺。”

    眉是青和她想到一块去：“这位，怕是脑子让鬼挖了。”

    云歇心叹：“她说话这样好听，怎么会不是鹦鹉变的呢？”

    云歇想不出其它解释。

    盘上金元宝堆成小山，模样与人间迥异。圆滚滚金灿灿，两头角微翘，有的通体圆润，有的凹着几个不规则扁坑，瞧着像纸折时捏出的指头印。

    那人费尽千辛跑她地盘偷东西，就为了来这里买处房子？买来干嘛，安度余生吗？既要安度余生，为什么要来不渡域？是图这里鸟不拉屎，沙子好吃，还是鬼哭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