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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盆的数量看似有点少，实际乡里人家过冬至，基本也?是跟左邻右舍互换食物，不会送十?分昂贵的东西?。

    她也?算是告诉了众人，同样是亲戚，窦家都是找她买的纸，没?有占她的便宜，他们也?别?想什么都不出，光想着从她这儿索要好处。

    众人还需讨论，但此事的主动权不在他们的手上，不管讨论出什么结果，还是得向崔筠做出妥协。

    众人愕然，旋即狂喜：“难怪七娘会提出办族学的建议，有了这造纸与印刷的工坊，何愁族学办不起来？！”

    张棹歌听了他?们的?话?，疑惑地问?：“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干，为什么要拉上我呢？”

    可她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吗？

    “大?郎拿出来的造纸技艺是以楮树皮为原材料的，族内可以用楮树皮来换纸，一斤楮树皮换五张纸。”

    在族学的诱惑面前，除了崔锡、崔钧这两兄弟外，已经没?什么人会再?打给崔元枢过继嗣子的主意?。

    “几个方案，一是从家族中馈出资置办一家纸铺，我提供纸张和书籍在此售卖，获利七成归我，三成归族里，另外再?每月供族学五刀纸（算在经营成本内）。”

    谁都知道她这是安慰之言，因为淮西?虽然未收复，可那吴诚也?没?有再?搞事。况且节度使真正倚仗的是那些?骁勇善战的牙兵，他们这些?州郡、县镇兵都是开战时充数的。

    众人：“……”

    有心之人都听得出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她都愿意?提供纸张和书籍了，他们还想掏她的老底，这不是盘剥、巧取豪夺是什么？

    张棹歌恍然大悟：“你们想打听那酒的?来?历，然后卖酒？”

    没?多?久，张棹歌便受郑和义所邀，前往他家赴宴。

    那些?御边的藩镇要防范外敌，他们的军饷不能少；河朔一带的藩镇随时都想着叛逆，灭又灭不掉，还得安抚他们，因此不仅没?法拖欠军饷，还得经常给赏赐；最终苦的是那些?遏制河朔藩镇的郡县兵。

    饺子的馅料是猪肉和萝卜，萝卜可以去腥除膻，沾了醋后，滋味好极了。

    “这张押衙捣鼓吃的可真有一手，这醋闻着也?比我们在外头买的醋要香。”于春娘跟仇果说。

    崔筠给他们算了一笔账，那五刀纸的价值已经抵得上铺租了，那三成利润纯粹是她捐给族里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自安史之乱以来，国?库空虚，而军费开支又过大?，所以皇帝前些?年才?想出了各种增加赋税、对商贾巧取豪夺的骚操作，遭到反噬后，不得不取消那些?政策，而改租庸调为两税法。

    其?实她隐约能猜到?为什么，但还是想听听他?们的?说辞。

    至于方案一，崔筠也?还有几个条件，一是她将会以崔氏之名收购楮皮纸；二是族内要提供书籍供她刊刻印刷，还得帮忙收集各种诗集、赋集，等族学创办了，族学的学生都能免费到纸行来抄书，若不想抄书可以低价购买书籍；三是纸行一旦开张，经营之事族内不得过问。

    在郑和义等人?看来?，屯田获利不如经商多，因为他们没有田可屯。经商的?话?就方便?许多了，鲁山县有诸多重要的驿道、商路和关隘，山南和荆南之地要想到?东都洛阳，必会经过鲁阳关, 所以不管是在这里建造邸店, 还是办酒肆，都极为便?利。

    崔钧被她斥责得面红耳赤，连崔元峰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到族人的好感，说：“七娘在汝州办了造纸坊与印刷坊。”

    崔游问：“七娘说开纸行，是什么个章程？”

    而各藩镇养兵也?问朝廷要钱，偏偏他们都有私心，不太愿意?听从朝廷的调令，等同于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的兵。

    “七娘你——”

    张棹歌挑眉，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即便如此，各地藩镇的镇兵开支也?足以令皇帝头疼。

    崔筠不管他们要开几家铺子，她只负责一家铺子，其余人想开铺子，就得采取方案三，从她这儿买纸。

    她故作腼腆地笑了笑，说：“大?伯父过奖了，这造纸与印刷之事，皆是我家大?郎的主意?，由她做主。”

    皇帝正是想削弱藩镇的力量，所以之前想采取弭兵政策，但没?有成功。

    加之府兵制已彻底取消，各地的士兵多?是招募来的，他们不事生产，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就成了光吃饭不干活的典范。

    仇果叹气：“张押衙有所不知，原本该于十?月初发放的冬季军饷，至今还没?有着落。”

    这么一对比，大?家觉得方案一挺好的，不过他们不满足于开一家铺子。

    路上，她遇到了几个县镇的镇将和镇官，有的人主动跟她打招呼，还有一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只有仇果主动询问?：“张押

    张棹歌早就给他分析过了，虽说朝廷还未真正下令弭兵，但随着军饷缩减、拖欠，他这心里也?愈发不安，觉得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那别?的方案呢？”

    郑和义等人?颔首，他?们是有这打算。

    在这种形势下，县镇兵一旦被除籍，待遇可就没?有张棹歌当初解甲归田时那么好了，很有可能什么安置、补贴都没?有。

    第85章 冰释

    仇果想到张棹歌给他的酒，说：“他送的酒都这么好喝了，醋必然也?是佳品。”

    军队想不依靠朝廷补充军供有两种方法, 要么营田，要么参与经商。

    仇果舔了舔唇，去找了郑和义。

    郑和义问?：“那可以帮忙为我们搭一搭线吗？”

    因里正齐适和仇果、应四娘他们都送了节礼来，张棹歌不仅回了礼，还让人给他们各家都送了一盆饺子。

    这话让众人高涨的情绪稍微冷却了下来。

    “当初你说得对。”仇果又说。

    崔钧说：“那你可以把造纸和印刷的技艺拿出来给我们崔家……”

    “三哥莫不是想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崔筠反问。

    “我若将造纸坊与印刷坊据为己有，大?郎必然不悦，到时候影响了夫妻感情，不得和离收场？”

    除了节礼，张棹歌还让厨院弄了许多?饺子——这会儿大?家多?称之为偃月形状的馄饨，——每人一碗，大?人多?一点，孩子少一点。

    崔筠并不担心他们反对，毕竟她提供纸和书籍的条件就放在这里，他们要是连这点都不能退让，那也?别?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好处了。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家子的生计全仰仗他们，军饷被拖欠、缩减甚至克扣后，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一斤楮树皮能造十?到二十?张纸，算上制作及加工成本，崔筠没?赚族里一分一厘。

    崔筠不给他们思考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我原想请诸位长辈挑选一名杰出的子弟承祧我父一脉，而今，是万万不能选三哥和六哥的。”

    在他们思考商讨的时候，崔筠又拿出第三个方案：“或者像我表兄表嫂那般找大?郎购买，千文一刀。”

    她过冬至的习惯跟众人不一样，但因她是主，大?家是仆，所以都按她的吩咐来过。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冬至刚过，诸位怎么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

    张棹歌不走心地安慰说：“也?不必忧心，淮西?一日未收复，朝廷便还会养着你们。”

    崔筠瞥了崔元峰一眼，知道他在暗示族人，她会免费提供纸张和书籍。

    这些?日子，他到县城还有草市的酒坊看过，愣是没?买到这么好喝的酒，所以他怀疑是张棹歌自己酿的。

    节礼那些?人情往来的东西?，崔筠早就安排好了，就算张棹歌不清楚，青溪和李彩翠也?能处理?妥当。

    “族内出了铺子，才?三成收入归族里？”有人质疑。

    ——

    仇果跟于春娘吃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被仇果拿去喂底下的镇兵了。

    当然不是每个镇兵都能吃上，只有他手下几个队长有份。

    张棹歌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义兄送的?。”

    没?有办法，只能从缩减军饷下手。

    仇果摸了摸鼻子, 说：“上回你给?我的?酒实在是太好?喝了，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我遍寻汝州的?酒肆都买不到?，所以想问?问?你，这酒是哪儿买的?？”

    至于以商补军，多年以前, 就已有藩镇在交通要道、关隘津渡的?地方置办邸店、酒肆, 以营利等。虽然皇帝登基后认为军队是在假公济私，勒令关停邸肆, 但朝廷的?军供艰难是有目共睹的?，很多藩镇依旧会偷偷经商。

    崔筠呵斥：“六哥就差把巧取豪夺写在脸上了，如此德行与心性，怎对得起我们自幼所学的家风教?育？创办族学、招收寒门士子，既是为了家族的长远未来，也?是为了经营名声，若一开始便打着盘剥别?人的想法，谁还会来依附崔氏？”

    朝廷禁止私人酿酒，但许多?官员、富人家里会无视禁令私下酿酒，这些?酒没?有对外销售，因此官府一般不会追究。

    营田又可称之为屯田，是从汉代开始就为供应边防军队军粮而制定的?政策, 故而一般只在边境的?州府置屯。安史之乱后，京畿、河南、荆南与淮南一带也开始屯田, 但受土地限制, 规模并不大，且屯田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军供。

    所以今日之宴，郑和义与仇果是想跟张棹歌谈一谈合作经商之事。

    不知邓州崔家刀光剑影，远离尘嚣的昭平别?业里，张棹歌正携众奴婢部?曲欢度冬至。

    崔锡傲慢地说：“七娘不用妄自菲薄，那赘婿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