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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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到后来，程克青只觉得自己彷佛个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书人，只是一味想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诉说给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听。
也许是死而复生的怅然若失，亦或者难得可贵的“知己好友”，看着吕松榛慈眉善目，柔声询问自己是否受了委屈，程克青登时忍不住，将心中的苦闷倾倒个干干净净。
也是奇怪，很多时候人并不愿意和身边亲密之人吐露心声，相较之下，反而认为讲与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更为心安些。
倒像是道观里的菩萨般超凡脱俗。
“我深知此行实非光明磊落之举，又忧心谢晏认出我来，便易容入谷，不曾想未取得灵津玉砂丹，反而惊扰了谢晏，我们大战了一场，说来也奇了怪，谢晏功力锐减大不如从前，过不了百十招，他便败在下风，鱼渊谷人势浩大，我寡不敌众最终坠落潜江台，许是上天不忍，恰逢上游涨潮，我跌进漩涡激流中，被大水冲进了这溶洞。”
程克青缓了缓，脑海才逐渐清明了几分。她依稀记着潜江台下是奔腾不息的流水，莫不是水流湍急竟将自己冲到这溶洞内了？
吕松榛环顾四周，语气中有点窃喜，“也是阴差阳错，此地倒是得道修仙的绝佳之境。我身无旁骛辟谷许久，到了大道法的至高境界。”
他默了一会，低声道：“其实我来鱼渊谷并非意外，彼时我在临阳观收到一封密信，信上透露李云霓尚在人世，你也知道，季长青早于十几年前便昭告天下李成蹊之女李云霓离世，对于云霓倏然离世我本就心中存疑，此次借口下山游历前往兹州找季长青一探究竟，季长青并不愿讲真话，他借此要挟我，用灵津玉砂丹换取云霓的下落。”
那人影走近了些，借着火光，程克青终于看清了来人模样：身着鸦青色长衫，布料陈旧不堪几近发白，长眉长须几乎花白，头发被木簪挽起，面容清癯身形消瘦，周身散发着飘逸仙风道骨之气息。
况且当年蔡世泽同我一并离开将军府，此后深居临阳观闭门造车一心修道，是如何得知剩水残山图藏匿于鱼渊谷？好巧不巧线索指向临阳观，偏偏谢耘在临阳山遭遇暗袭命悬一线，才令你迫不得已，棋走险招以命换命，那当日又是何人偷袭？”
程克青目瞪口呆，缓了好一阵子，提高嗓子质问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什么知己什么好友，你从实招来，做了什么对不起李云霓的事，她可是托我提了你的头去见她！”
他摸了摸程克青的额头，柔声道：“我乃临阳观掌门吕松榛是也，是你母亲的知己，是你师父的好友，你不必见外，也算是因缘际会，你抱着簪云剑坠入深渊，我本是为了剑才救人，冥冥之中居然让我救下了云霓的孩子。”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她千思万虑，没想到这个中瓜葛居然是一场红尘往事。难怪师父在地牢中曾提及，那时李云霓心有所属不愿同她一起逃婚。
那人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掐着指头沉思了一番，怅然道：“我在此处待得太久，竟不知云霓有了孩子，不过瞧着你的年纪，与那死去的孩子差不多年纪，约莫是当年事有变故才会造下此等罪孽。”
话音未落，大概是篝火烧到了潮湿的木柴，猛地炸开了火星子，将程克青吓一跳，她脱口而出，“师父，您是在怪我吗？”
哗啦啦流水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滴溅射到脸上，程克青只觉得脸颊痒痒的，情不自禁伸手一抹，竟然将自己惊醒了。
程克青声色发冷，“那你还是抱憾而终，去阴曹寻她，看她是否愿意原谅你吧，她已经去了，你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了。”
她讲了三剑山庄的变故，自己因何来了鱼渊谷，如何以身换命恢复武功杀到兹州，自己坎坷跌宕的身世，又是为何一心求死跳下了潜江台。
“放你的红薯苞谷屁，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清楚，这是我娘的剑！”程克青不假思索破口大骂，猛地用力吼出声，竟有些气竭，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只要有那么一丝理解，那便够了。
“她当真这么说？”吕松榛眸光一沉，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我当年一心求道，伤了她的心，云霓也不会负气嫁与季长青，怨我怨我，你若是要杀了我去见她，我绝不还手。能再见一面她，我也死而无憾了。”
他一见程克青，和气朗声道：“估摸着也该今日醒了。你肉体凡胎未到大境界，啃点酸果子垫垫吧，这地界也没什么吃的。”说着将怀里三两颗野果子递给程克青。
程克青眼神迷茫，所有毫不相干的事情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缠在一起，雾霭重重，谜题却无法得解。她十指紧扣，耷拉着没了底气，“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若是你能看透一切，还能巴巴得寻死么？”吕松榛眉宇间忽而蒙上一层暗影，“云霓当时为了怀你，艰辛的很，吃了不少苦头，你就要这样自暴自弃了？”
话毕，程克青长长缓了两息，才安抚下心中的澎湃。
一切只缘身在此山中。
亲口承认自己也是有娘亲的人，程克青心中居然有些羞涩，原来喊出“娘”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她只好转过脸，遥遥一眺，才发觉此刻身处于一个幽深的溶洞里，一旁架着篝火，跳跃的火苗倒影出根根钟乳石也随之舞动。洞内仍有汩汩暗河流淌，洞口外的流水声沿着溶洞涌进来，狭窄的洞口竟成了天然的扩音器，每一份动静声响都争先恐后钻进自己的双耳。
他仰天长叹，忽而收息转头，沉声道：“云霓的孩子怎会入了鱼渊谷跳下潜江台，是谁逼迫你的？可怜的孩子，这一路是不是受了好些委屈。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这水流劲也忒大了些吧？
正在出神之间，洞口信步进来一人影，程克青心一紧，下意识伸手四处摸索，却未曾寻觅到簪云剑。
那人也不恼，点点头悠哉悠哉道：“哦，原来是程卓英的徒弟，难怪如此不逊，也是可以理解。竟想着跳潜江台自尽，却是勇气可嘉！既是师从三剑山庄，为何会有云霓的簪云剑？你还说不是偷得？”
程克青急道：“我和谢耘在临阳观时，遇见了蔡世泽，他想用谢家人的手取得剩水残山图，不过最终未成事，临阳观的人都说你死了，抱阳派和背阳派闹着分家，伤了不少人性命，你难道就不担心么？”
程克青并不接，她挣扎着靠起身子，警惕道：“你是何人？把我的剑交出来！”
她大喘一口气，双眼微睁，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上的钟乳石垂悬而下，怪石嶙峋，姿态万千。
匆匆一梦别云间，红尘往事皆随风逝去。
他捡起一根枯枝翻了翻火堆，正色道：“程卓英既然将你的身世隐瞒得天衣无缝，季长青如何知晓自己的孩子尚在人世？那莫须有的兵器图纸能做到以假乱真，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吕松榛忍不住笑道：“程卓英若是想怪罪你，必然要让你好好吃些苦头，这点声响恐吓算什么？”
不曾想，那人听了程克青的话，大吃一惊，倾身靠近程克青，急忙问道：“李云霓的孩子尚未出生便死了，何时来你这半大姑娘做她的便宜孩子？你到底是谁？”
“她……她真走了么？”吕松榛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眼神悲恸发红，“我还以为，我们还有机会能再见，浮云一别两宽，那年将军府辞别，竟是人生最后的一见。”
他目光复杂扫过程克青，感慨道：“我与程卓英交情颇深，她那么一个讨厌孩子的向往自由之人，能将嗷嗷待哺的婴孩抚养成人，传授毕生武学，这中间多少岁月磋磨，岂能是一个独独的“恨”字可以做到的？”
“我猜，个中纷纷扰扰皆是为了《葆光语录》。”吕松榛盘坐在地，无可奈何道：“来也熙熙，去也攘攘，熙熙攘攘皆唯利是图。”
程克青方才醒来，这人一段曲曲绕绕的话缠得她脑子停滞不动，虽然此刻她是丧家之犬般任人宰割，但嘴上功夫却不饶人，“你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剑山庄程克青是也。你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亏心事，躲在此处避祸么？连名号也不敢报上来？”
那人微微一笑，将野果子随意摆在地上，道：“小姑娘，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言谢，反而如此咄咄逼人？这般恶劣脾性，难怪年纪轻轻遭受了不少苦楚，我看你内力泄尽，虚损过度精元大亏，可谓是日暮途穷。若不是遇见了我，可早托生去了！你老实交代，师从何处？哪里偷得的宝剑？”
见他终于不再气定神闲，反而有点气急败坏，程克青下巴一挑，傲然道：“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老贼，你管我是谁，难道你问我，我便要和盘托出么，我就不说，偏偏急死你！”
好像只有这样的陌生人，不会带有任何立场来为你评判升堂，他们仅仅只是聆听你的故事，设身处地同你共情，或者感同身受。
吕松榛听得仔细，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时不时点 头做应和。在临阳观时，常有施主心中有不解之结，来寻他求解。但唯独这一次，却是颇为棘手。
临阳观的吕松榛？
阴冷的暗水沿着钟乳石的纹路，一滴一滴砸到自己的脸上，程克青刚想挪开身子，却发现周身奇痛无比，稍微一动便牵连筋骨痛到极致。
溶洞中水声叮咚作响，篝火攒动，柴火烧得劈里啪啦。程克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难题，“依你所见，我师父真是叛国贼子么？”
] 讲到后来，程克青只觉得自己彷佛个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书人，只是一味想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诉说给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听。
也许是死而复生的怅然若失，亦或者难得可贵的“知己好友”，看着吕松榛慈眉善目，柔声询问自己是否受了委屈，程克青登时忍不住，将心中的苦闷倾倒个干干净净。
也是奇怪，很多时候人并不愿意和身边亲密之人吐露心声，相较之下，反而认为讲与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更为心安些。
倒像是道观里的菩萨般超凡脱俗。
“我深知此行实非光明磊落之举，又忧心谢晏认出我来，便易容入谷，不曾想未取得灵津玉砂丹，反而惊扰了谢晏，我们大战了一场，说来也奇了怪，谢晏功力锐减大不如从前，过不了百十招，他便败在下风，鱼渊谷人势浩大，我寡不敌众最终坠落潜江台，许是上天不忍，恰逢上游涨潮，我跌进漩涡激流中，被大水冲进了这溶洞。”
程克青缓了缓，脑海才逐渐清明了几分。她依稀记着潜江台下是奔腾不息的流水，莫不是水流湍急竟将自己冲到这溶洞内了？
吕松榛环顾四周，语气中有点窃喜，“也是阴差阳错，此地倒是得道修仙的绝佳之境。我身无旁骛辟谷许久，到了大道法的至高境界。”
他默了一会，低声道：“其实我来鱼渊谷并非意外，彼时我在临阳观收到一封密信，信上透露李云霓尚在人世，你也知道，季长青早于十几年前便昭告天下李成蹊之女李云霓离世，对于云霓倏然离世我本就心中存疑，此次借口下山游历前往兹州找季长青一探究竟，季长青并不愿讲真话，他借此要挟我，用灵津玉砂丹换取云霓的下落。”
那人影走近了些，借着火光，程克青终于看清了来人模样：身着鸦青色长衫，布料陈旧不堪几近发白，长眉长须几乎花白，头发被木簪挽起，面容清癯身形消瘦，周身散发着飘逸仙风道骨之气息。
况且当年蔡世泽同我一并离开将军府，此后深居临阳观闭门造车一心修道，是如何得知剩水残山图藏匿于鱼渊谷？好巧不巧线索指向临阳观，偏偏谢耘在临阳山遭遇暗袭命悬一线，才令你迫不得已，棋走险招以命换命，那当日又是何人偷袭？”
程克青目瞪口呆，缓了好一阵子，提高嗓子质问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什么知己什么好友，你从实招来，做了什么对不起李云霓的事，她可是托我提了你的头去见她！”
他摸了摸程克青的额头，柔声道：“我乃临阳观掌门吕松榛是也，是你母亲的知己，是你师父的好友，你不必见外，也算是因缘际会，你抱着簪云剑坠入深渊，我本是为了剑才救人，冥冥之中居然让我救下了云霓的孩子。”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她千思万虑，没想到这个中瓜葛居然是一场红尘往事。难怪师父在地牢中曾提及，那时李云霓心有所属不愿同她一起逃婚。
那人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掐着指头沉思了一番，怅然道：“我在此处待得太久，竟不知云霓有了孩子，不过瞧着你的年纪，与那死去的孩子差不多年纪，约莫是当年事有变故才会造下此等罪孽。”
话音未落，大概是篝火烧到了潮湿的木柴，猛地炸开了火星子，将程克青吓一跳，她脱口而出，“师父，您是在怪我吗？”
哗啦啦流水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滴溅射到脸上，程克青只觉得脸颊痒痒的，情不自禁伸手一抹，竟然将自己惊醒了。
程克青声色发冷，“那你还是抱憾而终，去阴曹寻她，看她是否愿意原谅你吧，她已经去了，你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了。”
她讲了三剑山庄的变故，自己因何来了鱼渊谷，如何以身换命恢复武功杀到兹州，自己坎坷跌宕的身世，又是为何一心求死跳下了潜江台。
“放你的红薯苞谷屁，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清楚，这是我娘的剑！”程克青不假思索破口大骂，猛地用力吼出声，竟有些气竭，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只要有那么一丝理解，那便够了。
“她当真这么说？”吕松榛眸光一沉，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我当年一心求道，伤了她的心，云霓也不会负气嫁与季长青，怨我怨我，你若是要杀了我去见她，我绝不还手。能再见一面她，我也死而无憾了。”
他一见程克青，和气朗声道：“估摸着也该今日醒了。你肉体凡胎未到大境界，啃点酸果子垫垫吧，这地界也没什么吃的。”说着将怀里三两颗野果子递给程克青。
程克青眼神迷茫，所有毫不相干的事情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缠在一起，雾霭重重，谜题却无法得解。她十指紧扣，耷拉着没了底气，“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若是你能看透一切，还能巴巴得寻死么？”吕松榛眉宇间忽而蒙上一层暗影，“云霓当时为了怀你，艰辛的很，吃了不少苦头，你就要这样自暴自弃了？”
话毕，程克青长长缓了两息，才安抚下心中的澎湃。
一切只缘身在此山中。
亲口承认自己也是有娘亲的人，程克青心中居然有些羞涩，原来喊出“娘”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她只好转过脸，遥遥一眺，才发觉此刻身处于一个幽深的溶洞里，一旁架着篝火，跳跃的火苗倒影出根根钟乳石也随之舞动。洞内仍有汩汩暗河流淌，洞口外的流水声沿着溶洞涌进来，狭窄的洞口竟成了天然的扩音器，每一份动静声响都争先恐后钻进自己的双耳。
他仰天长叹，忽而收息转头，沉声道：“云霓的孩子怎会入了鱼渊谷跳下潜江台，是谁逼迫你的？可怜的孩子，这一路是不是受了好些委屈。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这水流劲也忒大了些吧？
正在出神之间，洞口信步进来一人影，程克青心一紧，下意识伸手四处摸索，却未曾寻觅到簪云剑。
那人也不恼，点点头悠哉悠哉道：“哦，原来是程卓英的徒弟，难怪如此不逊，也是可以理解。竟想着跳潜江台自尽，却是勇气可嘉！既是师从三剑山庄，为何会有云霓的簪云剑？你还说不是偷得？”
程克青急道：“我和谢耘在临阳观时，遇见了蔡世泽，他想用谢家人的手取得剩水残山图，不过最终未成事，临阳观的人都说你死了，抱阳派和背阳派闹着分家，伤了不少人性命，你难道就不担心么？”
程克青并不接，她挣扎着靠起身子，警惕道：“你是何人？把我的剑交出来！”
她大喘一口气，双眼微睁，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上的钟乳石垂悬而下，怪石嶙峋，姿态万千。
匆匆一梦别云间，红尘往事皆随风逝去。
他捡起一根枯枝翻了翻火堆，正色道：“程卓英既然将你的身世隐瞒得天衣无缝，季长青如何知晓自己的孩子尚在人世？那莫须有的兵器图纸能做到以假乱真，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吕松榛忍不住笑道：“程卓英若是想怪罪你，必然要让你好好吃些苦头，这点声响恐吓算什么？”
不曾想，那人听了程克青的话，大吃一惊，倾身靠近程克青，急忙问道：“李云霓的孩子尚未出生便死了，何时来你这半大姑娘做她的便宜孩子？你到底是谁？”
“她……她真走了么？”吕松榛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眼神悲恸发红，“我还以为，我们还有机会能再见，浮云一别两宽，那年将军府辞别，竟是人生最后的一见。”
他目光复杂扫过程克青，感慨道：“我与程卓英交情颇深，她那么一个讨厌孩子的向往自由之人，能将嗷嗷待哺的婴孩抚养成人，传授毕生武学，这中间多少岁月磋磨，岂能是一个独独的“恨”字可以做到的？”
“我猜，个中纷纷扰扰皆是为了《葆光语录》。”吕松榛盘坐在地，无可奈何道：“来也熙熙，去也攘攘，熙熙攘攘皆唯利是图。”
程克青方才醒来，这人一段曲曲绕绕的话缠得她脑子停滞不动，虽然此刻她是丧家之犬般任人宰割，但嘴上功夫却不饶人，“你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剑山庄程克青是也。你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亏心事，躲在此处避祸么？连名号也不敢报上来？”
那人微微一笑，将野果子随意摆在地上，道：“小姑娘，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言谢，反而如此咄咄逼人？这般恶劣脾性，难怪年纪轻轻遭受了不少苦楚，我看你内力泄尽，虚损过度精元大亏，可谓是日暮途穷。若不是遇见了我，可早托生去了！你老实交代，师从何处？哪里偷得的宝剑？”
见他终于不再气定神闲，反而有点气急败坏，程克青下巴一挑，傲然道：“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老贼，你管我是谁，难道你问我，我便要和盘托出么，我就不说，偏偏急死你！”
好像只有这样的陌生人，不会带有任何立场来为你评判升堂，他们仅仅只是聆听你的故事，设身处地同你共情，或者感同身受。
吕松榛听得仔细，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时不时点 头做应和。在临阳观时，常有施主心中有不解之结，来寻他求解。但唯独这一次，却是颇为棘手。
临阳观的吕松榛？
阴冷的暗水沿着钟乳石的纹路，一滴一滴砸到自己的脸上，程克青刚想挪开身子，却发现周身奇痛无比，稍微一动便牵连筋骨痛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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