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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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呛得失去意识前，她看到的就是一双湿漉漉的、黑亮的眼，在俊秀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稚气。

    看着裴勋心虚的样子，明眼人哪里还看不出那酒里到底有什么啊，郑氏在旁急得手足无措，林氏倒是十分冷静。

    夜风吹进窗棂，喜房内曼纱轻动，突的，垂纱床上传来声咯噔的异响，一双狭长的凤眸缓缓睁开，眸中流光恰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倏忽划破长夜——

    众人这才发现，裴勋身后有一方石桌，上面放着一只酒壶和一只玉杯，还有只玉杯已经滚落到了草丛里。

    十六岁，对于前世的她的年龄来说，可还不是尚有些稚气嘛。

    裴勋下手真狠，用的竟是带刺的马鞭，血迹混在喜服里，一时也看不出。

    如同那日他的双眸那般黑。

    夜深了，徐香晚也是累了一天，加上晚上这么一闹，身子疲困得很，她用手试了试垂纱床和侧旁硬邦邦的塌，权衡再三，还是爬到了床内边，将一个软枕横在两人中间。

    “那也不差这一杯了。”徐香晚直接把酒杯怼到了裴勋嘴边。

    换衣途中不可避免地触及裴麟的肌肤，她是一点绮念都没有，可手下黏腻，睁开一看，竟是满手血。

    “喝！”二房家主裴秀发令。

    没撑过十秒，裴勋就在众人面前毫无形象地晕了过去。

    见月从一旁凑上前，低声回禀道：“姑娘，二房那边被弄醒了在跪宗祠，郑大娘子也被训斥了一顿。大娘子问了姑爷情况后回了房，只嘱咐好好照顾姑爷。”

    好似徐香晚手里拿着不是一杯酒，而是一把剑。

    不知过了多久，在蝉虫都休鸣的深夜。

    至于剩下的事，就由长辈处理。

    喜房内，郎中看了诊，施了针。

    料想裴麟明日也不会醒的比她早。

    徐香晚开口，声音袅袅柔柔，不觉丝毫锋芒，但裴勋听着却心里一阵阵发毛。

    徐香晚记得，三月冰冷的湖水淹过她的口鼻，那些贵女郎君在岸上神色各异，她扑腾着、一声声唤他：“裴麟，救我......裴麟，救我......”

    徐香晚嗯了声，给裴麟摇着蒲扇，托着腮发呆。

    也不知道裴勋到底给裴麟灌了多少蒙汗药，这都半个时辰多了竟然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现下裴麟上了药，躺得跟没事人一样，可刚才一盆盆端出的血水令人触目惊心，整个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既如此，我敬从兄一杯。”

    徐香晚蒲扇往裴麟胸口轻轻一拍，嘟囔道：“怎么心也不长得黑一些？那样也不会着了裴勋的道。”

    她的唇角噙着一抹笑，将石桌上的酒倒入杯中，敬向裴勋。

    烛光下，裴麟没了刚才的煞气，擦净脸后，他的侧脸轮廓鲜明，线条流畅，掠过高挺的鼻梁，左眼下的墨色小痣显露出了本色。

    裴勋没办法，狠狠瞪了徐香晚一眼，磨蹭半晌将酒一饮而尽。

    “这酒，我今夜喝得太多了，就不喝了罢。”裴勋哂笑着推开道。

    他就真的从树上旋身而下，如游鱼般扎入湖水之中。

    徐香晚这才满意地回身，恭敬地向各位长辈行了退礼，差人随裴麟送回了房间。

    女婢进进出出忙活的内室逐渐安生了下来。

    “姑娘，该歇息了。”见月看了眼天色，撤下徐香晚手中蒲扇，吩咐人抬上了一方冰鉴。

向裴勋身后。

    适才女婢上前，徐香晚自己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拿过干帕和寝衣，闭着眼帮裴麟换衣，累出一身汗。

    “就会救别人，不会救自己。”

    夏夜闷热，引得人心绪烦乱，她明明如愿地嫁给了裴麟，可看着昏死的裴麟，不知为何心中起了些恼意。

    见月见状点了安神香后退下，徐香晚又往墙边挪了挪，催眠自己忽视身旁睡着一个活人，就真的在蝉鸣中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