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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消失了。

    人鱼歪了歪头,她明明吃过药剂,怎么还会突然出现求偶期的症状。

    许明习倒了杯水,递过去:“润润嘴唇。”

    许明习面不改色,把藏了一早上的东西拿出来:“昨晚把平板放这里,难怪你会忘记。”

    她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准备,表情很是茫然,眼神呆呆的,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的血。

    如透润的水晶,散发出无害单纯的气息。

    许明习喜欢极了她的这种模样,莫名的痒从心底窜起,险些控制不住,再将这条滑不溜手的鱼困住,反复欺负。

    可她是纯真的。

    ——人鱼?

    人鱼气到变形:“你不许再打断我说话!”

    人鱼的腰身被白裙束着,勾勒出顺畅曼妙的身体曲线,亭亭玉立,如居住在仙境的小精灵,单是一个侧影就美的足够惊心动魄。

    人类,还是

    人鱼张了张嘴,扯到被咬的伤口,嘶了下,表情变得不太高兴。

    安静的时候,人最喜欢进行思考。

    人鱼思考着,忽然感觉腰腹变得很痒,一股莫名的热潮从尾椎升腾而起,转瞬便席卷整具身体,令她难耐地蜷了蜷脚尖。

    她困惑地打量着人类,在对方的脸庞和身体之间来回巡视,精准的直觉仍在提醒,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海底的小鱼很敏锐,丁点儿动静都能被她捕捉,骁勇善战的佼佼者,经历过如何残酷的考验,又沾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

    人鱼的嘴唇变得鲜艳,像园里争奇斗艳的花,血丝蜿蜒,可怜又美丽。

    据说,求偶期时双方会释放出某种气息,融合之后再被彼此吸收,于脑中生成无形的羁绊,同生共死,不会独活。

    许明习的脚步很轻,可人鱼还是觉察到了。

    许明习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她向来是内敛的,冷静的,哪怕被倚老卖老的股东们为难,也不会自乱阵脚。

    人鱼猝不及防的示好,像是心血来潮,没有前兆,也没有售后,说完撩拨人心的话, 把鲜花往人类手中一塞,转头就跑开了。

    人鱼:“……”

    她骑在人类的腰腹上,动作凶狠蛮横,用力攥紧对方的衣领,摆出了打一架的阵仗。

    可偏偏,她心甘情愿,也放弃抵抗。

    ——是求偶期。

    那股力量,彻底改变了她,让她的感知更为清晰细腻,记忆如潮水,退去留下一地碎石沙砾,一切如走马观花,于是残缺的部分愈发显眼。

    人类的声音温润,如

    “好烫,是生病了吗?”

    最后,许明习温柔地摸了摸人鱼的后脑勺,在对方动作之前放手,拉开一段合适的距离。

    她再也无法去深思究竟,耳根脖颈铺满嫣红,双眼迷离起来。

    许明习:“……”

    许明习没有乱动,十分纵容她的胡闹,眉眼微松,甚至抬手扶了扶她的腰,免得不小心歪倒。

    撩完就跑,没有道德。

    也是这段时间,许明习惊觉,她的记忆出现了空缺。

    显然,聪明的小鱼回过神来了。

    爱情,愚者的良药。

    许明习没有说话,她的吻渐渐轻柔,好似怕吓跑怀中的坏鱼,对方惯会偷偷溜走。

    加快的脚步不再掩饰,温热的唇瓣覆盖其上,将未尽的话语囫囵吞下。

    这是一种狡猾的诡计, 悄无声息, 但极其有效, 只需几秒便能腐蚀掉防备之墙, 甘愿向她敞开心扉。

    血液中蕴含着许多东西,那些不易觉察的气味,自动放大数倍,清晰明了,让人鱼心中的疑惑更为坚定。

    许明习往她嘴里塞了块糖:“补充一下体力。”

    作为被上天厚爱的种族,人鱼大概有着某种能力,可以控制大脑,或者麻痹神经,悄无声息,致命危险。

    倏地,人鱼不算清醒的大脑闪过什么,她猛然攥紧了许明习的手腕,微喘两下,艰难发问:“你到底……是谁?”

    许明习怀疑过,或许是人鱼对她做过什么。

    届时,不论服用过什么药剂,都会被拥有主动权的求偶本性打败。

    人鱼:“……”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人类温软的唇,血痂有点硬,残留着干涸的血液。

    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体验,没有谁能轻易接受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的重塑,她在泥淖中挣扎。

    老实巴交躺在枕头上的人类,觉察到了她的异常,对方的手不再安静。

    许明习缓了几秒, 回神后先扫视一圈, 发现人鱼跑到很远的角落, 对着一簇向日葵罚站。

    那是一种带着绝望和彷徨,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吻,绝对算不上温柔,充斥着血腥腥甜的气息,几乎要让对方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

    她爱上这条坏鱼,像个无用的傻瓜,溺毙在对方编织的美梦里,成了最可怜的败者,束手就擒。

    小径两旁枝繁叶茂,花团锦簇,一派姹紫嫣红。

    也是因此,求偶期在人鱼的一生中显得尤为重要,挑选合适的伴侣需要足够耐心和严苛。

    湛蓝的, 澄澈的。

    荒诞的,怪异的,奇妙的。

    她隐藏了它。

    人鱼是一种长情的生物,她们的寿命极长,在漫长的一生中,一般只会拥有一位伴侣,并且在对方死去后,不久也会郁郁寡欢,香消玉殒。

    许明习像仍在溺水,她在不断挣扎,于不安中谨慎打量着周围,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事物。

    和人鱼分开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做梦,梦到对方,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这是一个无需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有几次和人鱼的相处,她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来自于刚才她随意折下的花朵。

    人鱼的耳朵被粉红浸透,好似打翻了颜料, 红色不小心洒到她的脸颊和脖颈,绽开大片红梅,无声告诉许明习,这条色鱼此刻有多么不好意思。

    莫名被击中。

    终于,人鱼的目光落在许明习的嘴唇。

    可是,许明习只是个人类。

    人鱼挣扎了下,双眼迷离。

    “我……”

    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伴侣,身体便会不由自主释放信号,想要尽快交尾契合,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

    银蓝色的尾巴已经从白裙下伸出,轻微地颤动。

    如繁星一样璀璨,漂亮梦幻如梦。

    那双蓝色眼睛长久凝视什么时,仿佛充满欣喜和浪漫, 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好气。

    许明习输了。

    就像是,她本该存于深海,而不是人类社会,某种力量无形中将她的血脉唤醒,改变了她的生活和认知。

    人鱼有一双堪称完美的眼睛。

    偏偏,这次她遇到了一条鱼。

    许明习放轻脚步,缓慢靠近,像在触摸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

    凑得这么近,人鱼仿佛又嗅到了那股气息。

    人鱼哼哼着接过平板,点开没看完的电视剧,播了五分钟,好似回忆起什么,摁下暂停键,转身扑向许明习。

    盯着那双棕红眼睛,人鱼的怒火偃旗息鼓,她惊奇地瞪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

    开得娇艳的鲜花坠落,沾染上泥泞的土,变得灰扑扑,脏兮兮。

    在她控诉之前,许明习先拉起她的手:“太阳变大了,先回房间吧。”

    她发现,原来人类的嘴唇也被咬破了,只不过位置有些隐蔽,刚才没有注意到。

    一条手段高明的鱼,四两拨千斤般拿捏住她的要害,让她再也没办法镇定自若,临危不惧。

    许明习的手被占用, 她的鼻尖捕捉到一些淡雅的香味。

    第51章 Chapter51

    大脑会欺骗自己,但人类天性多疑。

    人鱼眯起眼睛,俯下身去。

    将她推向海底,离陆地越来越远。

    多么新鲜的事,大胆热情的人鱼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简直是——太可爱了!

    房门一开一合,人鱼不满出声:“你刚才……”

    好怪,究竟哪里不对。

    因为她的动作,许明习的头发变得有点乱,黑发如墨,铺在枕头上,近距离看,那双眼睛好像更不一样了,变成显眼的棕红色,如琥珀般浓郁。

    人鱼接过,喝了点水,又张嘴:“刚才……”

    可恶,差点被糊弄过去!

    许明习是个愚蠢的家伙。

    如果人鱼没有出现,或许她会逐渐呈现出神经质,被人觉察到不对劲,继而成为异类——人类社会中的怪物。

    ——同类的气息。

    那双蓝色眼睛,真的是无害的吗?

    人鱼欲转过身,启唇出声。

    那绝不是人类的气息,许明习的血液里,有海洋的味道。

    很显然,花匠对园中的宾客们用了最高的招待之礼,不论品种是否稀缺珍贵, 都照顾得妥当体贴, 每一朵鲜花都干净明艳, 清香扑鼻。

    “你的血,”人鱼的舌尖带走那一丝红,品尝过后,神色愉悦起来,“好甜啊。”

    人鱼睚眦必报,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欺负。

    可人鱼是那么乖巧,总是一再打破她的防备,让她心软,变得不那么聪明警觉。

    求偶期的药剂服用后,按理说并不会失效,可有一种情况,会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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