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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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弈看也不看他，径直递给沈临一杯茶：“尝尝。”
沈临浅啜一口，眼神微亮，这茶茶汤清亮，清香扑鼻，初尝微苦，随后味甘，唇齿留香，是上好的庐山云雾，烹茶人有心了。
皇甫流也不客气，拿起一杯就牛饮，倒是白白浪费了谢弈一番心思。
皇甫流拉他出去顶缸时，已逼着他与皇甫家断绝了关系，皇上知道后如何震怒处置都与他再无干系。
便摆足了架势，道：“王爷真是好谋划，借刀杀人，让人在暗地里挑起皇、莫两家之争，使得京中物价上涨，趁五城兵马司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将此事直接捅到了都察院，利用锦衣卫之手，助好友脱困，皇甫公子重掌大权，皇上也逼的户部尚书自断一臂，你们倒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可这烂摊子，终究是扔给了我们锦衣卫。”
上回不是还在花前月下吗？
寻小皇子谢烬下落时，沈临一南一北派了岳关山和他去，他脚程慢些，到今日才赶回来。
至此，尘埃落定。
他的堂兄皇甫源天生不善经营，但有妾室徐氏撺掇，私下里做多了不可见人的卖买，其中包括利用漕运走私盐铁，被捅出来就是惊天大罪。
沈临仍旧不曾睡去，望着轩窗神思恍惚。
徐望尘从他皇甫家拿走了多少，终有一日，都会让他还回多少。
沈临也正色道：“今晚你与昭云，一人带一队锦衣卫，去皇、莫两家走走，尽量弄的声势浩大一些，最好让皇上也知道，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他悄声问道：“岳哥，老大与北安王那事，是不是真的？”
沈临不紧不慢，说话间已将谢弈倒的茶尽数喝完了。
他神色太过气定神闲，让皇甫流不由频频侧目，沈临道：“皇甫公子，在下脸上可是沾了脏污？”
穆昭云当下便心痛难当。
想着，又听谢弈道：“若他要是真给你小鞋穿，你就来找本王，本王自会替你出头。”
他自己端过一杯，细细嗅闻着，其余两杯，则推至了身前。
来人正是皇甫流。
晨起时长安城落了雨，雨势浩大，沈临沾着一身潮湿水汽快步走进北镇抚司衙门时，小暑时节的第一道惊雷劈天而下，皇、莫两家之事终于有了结果。
穆昭云赞道：“岳哥海量！”
他不由怒斥：“不知廉耻！”
未等岳关山答话，又道：“老大如此端方美人，怎好配北安王那个粗鄙武夫？这门亲事，我头一个不同意！”
沈临却没忘此行目的，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着，又灌下一大碗酒。
皇甫流韬光养晦多年，终于在昨天展露锋芒，他手中握着一众叔伯兄弟的把柄，半点情分不留，全都交给了岳关山他们，把这些年分出去的家权统统收归。
穆昭云：“……”
改日他便带人去查封了书局，长安城里的笔墨先生别的不说，编排故事迎合造作倒是一流！岳关山与穆昭云皆悻悻然不敢说话。
如此才可算得恩怨分明。
“扬州无处不好，玉人如雪，画船听雨，柳外残阳，可倚高楼眺远江，十里长街连市井，唯一不好的，就是那里的酒，不够烈。”
岳关山道：“说起来，这玉壶春还是不够烈，要说最烈的酒，当属西北大漠的烧刀子，那才叫够劲。”
话分两头。
不过是让北安王算计了一把罢了，这个人情，迟早会让谢弈还回来。
“您猜猜，此时户部那位，会不会已经恨上了我？”
谢弈笑道：“且喝杯热茶。”
一时之间，皇甫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几天后旨意下达，判了个午门问斩，其子女贬为贱籍，充入教坊司。
所幸，他后来所遇皆是良人，还有一个可以相携一生的夫人，如此想想，心里的那些意难平，也无甚重要了。
穆昭云见他目露疑惑，便以为他不知，从怀中掏了一本话本来：“就是这个，我进城时路遇城南书局，那里新出了话本，不一会儿就抢空了，我听他们言语之间多有提及老大与北安王，便也买了一本来看，虽说内容登不得大雅之堂，但书名倒是风雅，叫……”
谢弈道：“是也不是。”
话未说完，便见眼前伸来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欲要抢走他怀中的话本，一时急了，劈刀去挡，那手的主人角度刁钻避过，又来抢，两人拆了几招，最终还是叫沈临给抢去了。
岳关山：“真是真，可怎的突然就要成亲了？”
谢弈：“……”
沈临也想不出来，总不会克扣他北镇抚司的俸禄银子。
沈临先是看了一眼书名，《软玉灯边拥》。
穆昭云自然不敢有意见，乖乖点头。
沈临背倚二楼小窗，窗外是暮晚绮散赤朱，他坐姿端方，一身清矜，沐流霞而食，端的是赏心悦目。
他极力平下自己的一腔怒气，他向来公私分明，冤有头债有主，先找北安王报得大仇，再带人查封了书局。
谢弈这才后退半步，垂眉看着沈临收伞。
“淫词浪语，有伤风化！”
穆昭云乃兵部侍郎之子，家中排行十一，又是庶出身份，很不受待见，只得自谋生路，投了沈临做了锦衣卫。
谢弈道：“本王相信镇抚大人有那个能力应对，镇抚大人背靠皇上，徐望尘暂时不会轻易动你的。”
分明只有三人，却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沈临心疼钱粮，也不挑剔，闷头苦吃，正正经经来喝酒的，只有岳关山与穆昭云。
入京数月，不曾有所作为，声名也尽数扫地，虽说回望他这半生，大多都是从一个泥地里爬进另一个泥地里，但却不论何时都不肯折了自己一身的君子骨。
可看着话本里极尽直白露骨之能事的自己，他便觉得自己怕是守不住这一身温文清矜，马上就要去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沈临对穆昭云道：“你还小，不能看这些话本，老大便做主给你收了。”
他祖父想着荫庇后人，却不知养了一群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为争夺家产，不惜投毒相逼。
虽说他算不得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也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谢弈起身走到亭前，肩头被雨打湿也无谓，只道：“不过是因时制宜罢了。”
皇甫流在祠堂里给他祖父牌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道：“祖父，孙儿终于给您报仇了。”
拜过祖父，皇甫流提上夫人辜氏亲手准备的谢礼往北安王府去，不论如何，他都得去感谢北安王，若没有谢弈推波助澜，只怕他的那些证据，永远都没有用武之地。
谢弈笑道：“你为锦衣卫镇抚使，他是户部尚书，要如何给你小鞋穿？”
夜色如水，庭阶洒满了月霜。
沈临被他堵住去路，不由抬伞看他：“王爷？”
而户部尚书徐望尘也知大势已去，皇甫家这条船他是搭不上了，怕引火上身，也连忙与他撇清了关系，并私下里派人逼死了徐氏，生怕他的四女儿大义灭亲，将他也一并供出。
沈临道：“也只是暂时罢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长檐滴淌下雨，打在青板上，水凼里盈着小汪清亮的雨水，随即又被冲散，长空阴暗，潇潇雨不歇。
沈临在皇甫流身旁坐定。
他本应该含饴弄孙，享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乐，而不是带着一身病痛，躺进冷冰冰的棺材里，不见天日。
＊
“王爷真是好计谋，玩弄人心，在下佩服。”
谢弈见他模样便知他尝出了个中滋味，一番心思，倒也没有白费。
皇甫流合伞走进竹风亭里，闻言道：“看来是不止等我一人了。”
且不提那头皇甫家如何腥风血雨，这厢穆昭云的接风宴正办的热火朝天。
穆昭云饮尽杯中酒，新启的玉壶春绵柔醇厚，回味悠长。
雨帘后又走来一人，穿着一身深竹月色袍衫，袖边简单绣着一圈花样，举伞踏步，伞下斜斜露出半张清俊的脸来。
霎时脸便红了。
皇甫流不好意思道：“失礼了。”
他年纪小，总带着孩子心性，为人倒是不坏，沈临与岳关山也愿意多宽待他几分。
岳关山道：“兵马司的事怎么办，还要不要管？”
将那不知羞耻的话本搁置一边，沈临吹熄房中蜡烛，伴着渐起的蝉鸣虫叫默然睡去。
皇甫老爷子逝世后，这世间他再无亲人。只身与一大家子的狼心狗肺周旋，处处小心忍让，吃尽苦楚。
穆昭云不由想起来一件事，他抬眼不着声色的看看沈临。
谢弈轻挽袖子，拿出了一套天青色描莲瓷茶具来，拿着茶挟挨个细细用热水烫过，随后便动作娴熟的泡起了茶，他姿态优雅，怡然自得，过掉壶中新茶，又重倒上热水，最终清亮的茶汤分别倒入了三个杯子里。
“这件事，会自己解决的。”
潺潺雨帘中打伞走来一人，笑吟吟道：“王爷这是特意在等我？”
岳关山笑道：“今日不说别的，酒水保准管够。”
] 谢弈看也不看他，径直递给沈临一杯茶：“尝尝。”
沈临浅啜一口，眼神微亮，这茶茶汤清亮，清香扑鼻，初尝微苦，随后味甘，唇齿留香，是上好的庐山云雾，烹茶人有心了。
皇甫流也不客气，拿起一杯就牛饮，倒是白白浪费了谢弈一番心思。
皇甫流拉他出去顶缸时，已逼着他与皇甫家断绝了关系，皇上知道后如何震怒处置都与他再无干系。
便摆足了架势，道：“王爷真是好谋划，借刀杀人，让人在暗地里挑起皇、莫两家之争，使得京中物价上涨，趁五城兵马司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将此事直接捅到了都察院，利用锦衣卫之手，助好友脱困，皇甫公子重掌大权，皇上也逼的户部尚书自断一臂，你们倒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可这烂摊子，终究是扔给了我们锦衣卫。”
上回不是还在花前月下吗？
寻小皇子谢烬下落时，沈临一南一北派了岳关山和他去，他脚程慢些，到今日才赶回来。
至此，尘埃落定。
他的堂兄皇甫源天生不善经营，但有妾室徐氏撺掇，私下里做多了不可见人的卖买，其中包括利用漕运走私盐铁，被捅出来就是惊天大罪。
沈临仍旧不曾睡去，望着轩窗神思恍惚。
徐望尘从他皇甫家拿走了多少，终有一日，都会让他还回多少。
沈临也正色道：“今晚你与昭云，一人带一队锦衣卫，去皇、莫两家走走，尽量弄的声势浩大一些，最好让皇上也知道，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他悄声问道：“岳哥，老大与北安王那事，是不是真的？”
沈临不紧不慢，说话间已将谢弈倒的茶尽数喝完了。
他神色太过气定神闲，让皇甫流不由频频侧目，沈临道：“皇甫公子，在下脸上可是沾了脏污？”
穆昭云当下便心痛难当。
想着，又听谢弈道：“若他要是真给你小鞋穿，你就来找本王，本王自会替你出头。”
他自己端过一杯，细细嗅闻着，其余两杯，则推至了身前。
来人正是皇甫流。
晨起时长安城落了雨，雨势浩大，沈临沾着一身潮湿水汽快步走进北镇抚司衙门时，小暑时节的第一道惊雷劈天而下，皇、莫两家之事终于有了结果。
穆昭云赞道：“岳哥海量！”
他不由怒斥：“不知廉耻！”
未等岳关山答话，又道：“老大如此端方美人，怎好配北安王那个粗鄙武夫？这门亲事，我头一个不同意！”
沈临却没忘此行目的，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着，又灌下一大碗酒。
皇甫流韬光养晦多年，终于在昨天展露锋芒，他手中握着一众叔伯兄弟的把柄，半点情分不留，全都交给了岳关山他们，把这些年分出去的家权统统收归。
穆昭云：“……”
改日他便带人去查封了书局，长安城里的笔墨先生别的不说，编排故事迎合造作倒是一流！岳关山与穆昭云皆悻悻然不敢说话。
如此才可算得恩怨分明。
“扬州无处不好，玉人如雪，画船听雨，柳外残阳，可倚高楼眺远江，十里长街连市井，唯一不好的，就是那里的酒，不够烈。”
岳关山道：“说起来，这玉壶春还是不够烈，要说最烈的酒，当属西北大漠的烧刀子，那才叫够劲。”
话分两头。
不过是让北安王算计了一把罢了，这个人情，迟早会让谢弈还回来。
“您猜猜，此时户部那位，会不会已经恨上了我？”
谢弈笑道：“且喝杯热茶。”
一时之间，皇甫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几天后旨意下达，判了个午门问斩，其子女贬为贱籍，充入教坊司。
所幸，他后来所遇皆是良人，还有一个可以相携一生的夫人，如此想想，心里的那些意难平，也无甚重要了。
穆昭云见他目露疑惑，便以为他不知，从怀中掏了一本话本来：“就是这个，我进城时路遇城南书局，那里新出了话本，不一会儿就抢空了，我听他们言语之间多有提及老大与北安王，便也买了一本来看，虽说内容登不得大雅之堂，但书名倒是风雅，叫……”
谢弈道：“是也不是。”
话未说完，便见眼前伸来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欲要抢走他怀中的话本，一时急了，劈刀去挡，那手的主人角度刁钻避过，又来抢，两人拆了几招，最终还是叫沈临给抢去了。
岳关山：“真是真，可怎的突然就要成亲了？”
谢弈：“……”
沈临也想不出来，总不会克扣他北镇抚司的俸禄银子。
沈临先是看了一眼书名，《软玉灯边拥》。
穆昭云自然不敢有意见，乖乖点头。
沈临背倚二楼小窗，窗外是暮晚绮散赤朱，他坐姿端方，一身清矜，沐流霞而食，端的是赏心悦目。
他极力平下自己的一腔怒气，他向来公私分明，冤有头债有主，先找北安王报得大仇，再带人查封了书局。
谢弈这才后退半步，垂眉看着沈临收伞。
“淫词浪语，有伤风化！”
穆昭云乃兵部侍郎之子，家中排行十一，又是庶出身份，很不受待见，只得自谋生路，投了沈临做了锦衣卫。
谢弈道：“本王相信镇抚大人有那个能力应对，镇抚大人背靠皇上，徐望尘暂时不会轻易动你的。”
分明只有三人，却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沈临心疼钱粮，也不挑剔，闷头苦吃，正正经经来喝酒的，只有岳关山与穆昭云。
入京数月，不曾有所作为，声名也尽数扫地，虽说回望他这半生，大多都是从一个泥地里爬进另一个泥地里，但却不论何时都不肯折了自己一身的君子骨。
可看着话本里极尽直白露骨之能事的自己，他便觉得自己怕是守不住这一身温文清矜，马上就要去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沈临对穆昭云道：“你还小，不能看这些话本，老大便做主给你收了。”
他祖父想着荫庇后人，却不知养了一群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为争夺家产，不惜投毒相逼。
虽说他算不得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也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谢弈起身走到亭前，肩头被雨打湿也无谓，只道：“不过是因时制宜罢了。”
皇甫流在祠堂里给他祖父牌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道：“祖父，孙儿终于给您报仇了。”
拜过祖父，皇甫流提上夫人辜氏亲手准备的谢礼往北安王府去，不论如何，他都得去感谢北安王，若没有谢弈推波助澜，只怕他的那些证据，永远都没有用武之地。
谢弈笑道：“你为锦衣卫镇抚使，他是户部尚书，要如何给你小鞋穿？”
夜色如水，庭阶洒满了月霜。
沈临被他堵住去路，不由抬伞看他：“王爷？”
而户部尚书徐望尘也知大势已去，皇甫家这条船他是搭不上了，怕引火上身，也连忙与他撇清了关系，并私下里派人逼死了徐氏，生怕他的四女儿大义灭亲，将他也一并供出。
沈临道：“也只是暂时罢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长檐滴淌下雨，打在青板上，水凼里盈着小汪清亮的雨水，随即又被冲散，长空阴暗，潇潇雨不歇。
沈临在皇甫流身旁坐定。
他本应该含饴弄孙，享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乐，而不是带着一身病痛，躺进冷冰冰的棺材里，不见天日。
＊
“王爷真是好计谋，玩弄人心，在下佩服。”
谢弈见他模样便知他尝出了个中滋味，一番心思，倒也没有白费。
皇甫流合伞走进竹风亭里，闻言道：“看来是不止等我一人了。”
且不提那头皇甫家如何腥风血雨，这厢穆昭云的接风宴正办的热火朝天。
穆昭云饮尽杯中酒，新启的玉壶春绵柔醇厚，回味悠长。
雨帘后又走来一人，穿着一身深竹月色袍衫，袖边简单绣着一圈花样，举伞踏步，伞下斜斜露出半张清俊的脸来。
霎时脸便红了。
皇甫流不好意思道：“失礼了。”
他年纪小，总带着孩子心性，为人倒是不坏，沈临与岳关山也愿意多宽待他几分。
岳关山道：“兵马司的事怎么办，还要不要管？”
将那不知羞耻的话本搁置一边，沈临吹熄房中蜡烛，伴着渐起的蝉鸣虫叫默然睡去。
皇甫老爷子逝世后，这世间他再无亲人。只身与一大家子的狼心狗肺周旋，处处小心忍让，吃尽苦楚。
穆昭云不由想起来一件事，他抬眼不着声色的看看沈临。
谢弈轻挽袖子，拿出了一套天青色描莲瓷茶具来，拿着茶挟挨个细细用热水烫过，随后便动作娴熟的泡起了茶，他姿态优雅，怡然自得，过掉壶中新茶，又重倒上热水，最终清亮的茶汤分别倒入了三个杯子里。
“这件事，会自己解决的。”
潺潺雨帘中打伞走来一人，笑吟吟道：“王爷这是特意在等我？”
岳关山笑道：“今日不说别的，酒水保准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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