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欢喜冤家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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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狡黠一笑。

    左右刚成婚，也没什么正经事可聊，索性替她告了歉，就约了她去简竹轩对弈。

    偏偏谢奕蓉不领情，干脆扭了头不看她。直把罗姨娘气了个半死，又不好发作，死命地拽着手里的锦帕。

    罗姨娘正笑得眉眼生风，看着女儿呆呆傻傻的样子，更觉好笑。轻轻一推奕蓉额头，道：“你说做什么？自然是让你祖父进宫为你说合亲事啊。”

    最后心一横，咬牙道：“庶女怎么了？你又哪里比谢弈宁差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说了，那，那不是还有侧妃吗？你祖父若肯开口，一个侧妃之位总还是不难的。到时。。。。。。”

    四平巷近皇城，住在这里的多是高门显贵。无人不知十二殿下自回京以来，便忙于京城巡防。

    罗姨娘见女儿难受地紧，忙抚着她的背安抚，又小声询问。

    谢奕蓉不可思议地看着罗姨娘：“姨娘，您糊涂了！他是皇子，谢府门第再高，我不过一个庶女。您觉得姑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庶女吗？”

    虽说这幢婚事确实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但其中也不乏替她所做的谋划。当日弈宁及笄，他便想，若将来谢家有难，真正能不负她，且还能护住她的，能有几人？

    弈宁并不诧异谢寰如此问题，但还是敷衍地回问了一句：“长兄何以如此问，刚刚在门前，长兄不是都瞧见了？”

    马车过蓥华门，驶进了四平巷。谢府是巷口第一家，门人早得了消息进去禀报。谢渊携了谢府老少，全聚在门口等候迎接。

    说这话时，萧川特意提高了嗓音。弈宁知道他不仅是说给谢家人的，更是说给巷口围观的人。

    谢寰知她除了极亲近之人，在旁人面前，一贯是娴静端淑的，实则却最不耐烦拘束。

    谢渊一时技痒，却不好当着一众小辈的面，跟孙儿抢人。瞪了谢寰两眼，便随他们去了。

    “不是我说你，你方才何以那副脸色？如今她是承王妃，满府都要围着她转，你便是不逢她迎她，也不必做出如此姿态。”罗姨娘十指尖尖，涂了丹寇的指甲鲜艳欲滴，一下一下地点着谢奕蓉的额头。

    “姨娘，我不做什么侧妃。”还不待罗姨娘说完，谢奕蓉一口打断。

    谢奕蓉听到“议亲”二字，心头一涩，撇过头道：“姨娘别做梦了，谢弈宁她就是个没心的。”

    此时他说有事，自是无人不体谅，更惊叹于如此忙碌，他竟然还亲自送王妃归宁，看来这承王妃果真是得承王喜欢。

    谢寰瞥她一眼，不屑道：“做戏而已，谁不会啊？他萧川可不是什么纯良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戏做得也不错。”

    不过才离开两日，弈宁却觉得府中似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了。

    一席话像是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令罗姨娘瞬间也清醒了几分，她一屁股又跌坐回塌，心里转了几转，始终是不甘心。

    “萧川可有苛待于你？”谢寰布下一子，慢悠悠地问道。

    谢奕蓉没好气地甩开罗姨娘的手，不管不顾道：“她是王妃又如何？姨娘现在才想着要去讨好吗？晚了！这些年您可没少给夫人添堵，如今还指望她谢弈宁一笑泯恩仇吗？”

    其他人已是跪了一地。

    他这一生是不得圆满了，但愿弈宁能得一世安宁。

    说着，还抬手替他抚了抚领口的褶皱，显得极是温情脉脉。

    罗姨娘被谢奕蓉哭哭啼啼的一席话，吓得心惊肉跳，忙一把拽起女儿。

    与此同时，溶雪轩里，谢奕蓉恹恹地趴在迎枕上，一动不动地任由罗姨娘数落。

    只这一句，仿佛洪水开闸，谢奕蓉再也忍不住了，扑到罗姨娘腿上，搂着她的腰，呜呜哭了起来，竟是极为伤心。

    谢奕蓉还在说：“前日婚宴，我看见他时，险些就认不得了，他都憔悴消瘦地不成样子了。可谢弈宁呢？我方才在门口可是瞧得真真儿的，成婚方不过两日，她与承王就那般情投意合、难舍难分了。枉费册表兄那般心悦于她，她却是个没长心的。。。。。。”

    谢奕蓉咬着嘴唇，将头偏向一边，不肯看她，只眼泪扑簌簌地掉。

    萧川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

    罗姨娘还待再劝，见奕蓉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嘴张了几张，还是又闭上了。

    呆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又兴奋起来。扶着谢奕蓉的肩膀使劲儿摇了摇，急切地说：“我的儿，你怎么不早说？这是好事儿啊，我这就去寻你爹爹，让他与你祖父说去。”

    是了，便是往日里再怎么不服气，女儿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在众人面前挂脸。

    巷内时有邻人探头张望，萧川下马，又伸手去扶弈宁下车。谢渊、谢琨上前一步，提了袍角，俯身便要下拜，萧川忙伸手扶住谢渊，道：“太傅不可。”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提请重整京畿军备，陛下命承王协理，自此更是忙得足不点地。据说成婚前一日，还在兵部与一帮臣工为军备调配之事争得剑拔弩张，直至子时方归。

    弈宁“噗嗤”一声，不甘示弱道：“若论做戏，我实不如长兄。满上京都道广源公子人如其名：胸怀如广渊、高洁胜清源。端的是君子守礼，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不若兄长与我说说，世人所言果真如此么？”

    话已至此，谢渊再坚持，难免有作秀嫌疑，只得道：“殿下/体恤，老臣便失礼一回了。”

    罗姨娘听出女儿声音哽咽，终于发现她似是情绪不对。

    罗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女儿这个样子，明显是不必再问了。

    奕菀见奕宣跟去了，犹豫着也想去，却又不敢开口，只怯怯地看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声些吧，再让人听见。她现今是王妃了，可不比从前。”

    旁的不说，单就几个庶出兄弟姐妹和一众侍婢小厮对着她，动辄行礼问安的客气劲儿，她便十分地不适应。

    罗姨娘却不以为然，挑眉道：“侧妃怎么了？王府富贵，你姑母更是私产丰厚。你只要能讨得你表兄欢心，便是将来有了正妃也不能奈你何。那可是郡王侧妃，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妾室。”

    谢渊躬身道：“殿下、王妃，礼不可废。”

    她轻轻掰过谢奕蓉的脸，见她已有泪水滑落，吓了一跳，忙问道：“蓉儿，你这是怎的了？”

    或许这就是心境吧，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再回娘家，也不能如从前那般肆意了。

    谢寰一滞，竟是无言以对，只得无奈摇头。不过见她目光澄澈，仍能如此俏皮生动，想来也是不必再问了，她在王府当是过得还不错。

    “姨娘，我就是难受。册表兄那么好的人，谢弈宁为何要这般对他？他待她还不够好吗，从小到大，他对谢弈宁哪回不是千依百顺的？可她呢，说嫁旁人就嫁了旁人。。。。。。”

    四十九颗铜钉的朱漆大门大开，男丁立在门外，谢老夫人则带了众女眷候于门内。

    只奕宣闹着也要去，秦氏知她是想姐姐了，也不拦着。她才不管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任她做了什么，她还是自己的女儿。

    ——

    “如何就说得上讨好了？再说了，我是我，你是你。你到底是她亲妹妹，但凡与她亲近些，她总会提携于你。你如今正在议亲呢，你嫁得好，她脸上也有光，如何就不肯相帮了！”

    萧川免了众人礼，待人都起身了，才道：“太傅知我事多，今日是专程送王妃归宁的，稍后便要去东宫，太子殿下还在等着我，实在不便久留，还望太傅包涵。”

    谢奕蓉原本还在伤心，听到罗姨娘的话，不禁愣怔住了。眼见着罗姨娘起身就要走，忙回过神来，一把扯住：“告诉祖父和爹爹做什么？”

    弈宁余光瞟到这一幕，只微微笑了笑，也不说话，便带着奕宣奕菀跟谢寰一起回了简竹轩。

    “蓉儿，你、你，你是不是喜欢十四殿下？”罗姨娘再顾不得，直接打断了谢弈宁的哭诉。

    倒是在一旁奉茶的罗姨娘沉不住气了，趁人不注意，偷偷挪到奕蓉身后，轻轻地推了推她，又使了个眼色，下巴还朝着弈宁的方向点了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谢奕蓉被她戳烦了，一骨碌儿爬了起来。

    “姨娘不必说了，他若是心悦我，便是侍妾我也认了。可他心里只有谢弈宁，即便祖父开口，他也必不会允。我不想自取其辱，更不愿强人所难。我，只是替他不值。姨娘若不顾惜我的名声，尽管去跟父亲提吧，大不了我剪了头做姑子去。”

    “什么叫如今满府围着她转？这府里何时又不曾围着她转了？她谢弈宁是嫡女，祖父、长兄，乃至姑母，谁的眼里不是只有她？有人看得见我吗？”

    弈宁见他在外人面前给足了自己、也给足了谢府脸面，脸上的笑不禁也情真意切了几分，声音也愈发温柔关切：“殿下朝事要紧，祖父岂会不知。您先去忙吧，午后就不必来接我了，可千万注意身子，别累着了。”

    萧川扶起谢渊，正色道：“连父皇都轻易不敢受太傅大礼，安舟岂敢？太傅执意如此，安舟回头怕是挨训斥了。”

    弈宁见状，赶紧叫丁香去牵了她一起。只有谢奕蓉坐在那里，冷着一张脸，看也不朝她们看一眼。她不动，旁边的谢实也不好开口，张望了一阵，只好低下头默默喝茶。

    她越说越生气，一声比一声大，唬得罗姨娘“噌”地一下站起来，慌忙去捂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