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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不好反驳,只道:“殿下公务繁忙,岂敢真劳动殿下来接。谢府距离王府亦不远,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衬的这夜更加宁静。守夜的小丫鬟看见萧川,正要行礼进去通报,却见他一摆手,已自顾进了屋,赶紧闭了嘴,却也不敢继续假寐,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着守夜。

    说起来,这承王府的厨子真不怎么样,做出来的饭跟花娘比,真是差远了。

    弈宁刚坐定,白芷已经把饭端进来了。她半点儿不敢耽误,赶忙拿起萧川刚刚撂下的碗,满满地盛了一碗饭,想了想,拿铲子用力压了压,又添了一铲。

    果然离午膳时辰还有不到半刻钟时,萧川进了院子,丁香赶紧传话摆饭。

    萧川看着面前那碗压得实实的、还冒着尖儿的饭,嘴角抽了几抽,脸更黑了。他挑眉睨了弈宁一眼,看她还一脸虚伪地笑。不禁腹诽:她这是什么意思?笑话他吃得多?

    想着怎么都不合适,便在门外踱了几圈,远远地看见白芷端着饭瓮步入回廊了,才摸了摸鼻子,又慢慢走了进去。

    用过午膳,谢渊好歹抓了谢寰去下棋,弈宁也被迫舍了中觉,在一旁观战。

    弈宁微怔,她不是说不必他来接么?

    再想想刚才听到这女人还在外面转了几圈,不肯进来的事。心里更堵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按照习俗,女儿归宁天黑前要离府。弈宁连着几日都未睡足,观了两局就有些坐不住了,长辈面前,又实不好歪着躺着。看着太阳已经开始西偏了,便说要回王府。秦氏虽十分不舍,但亦心疼女儿,好一番嘱咐,又是泪水涟涟,弈宁总算是上了马车。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多时辰,眼见着连下人们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派去打听的婆子方回来说,前院也不知道殿下现在人在何处。

    说完,一提缰绳,便纵马而去。

    一路上昏昏欲睡,靠在丁香怀里,只恨不得马车里能搭张床就好了。

    这才想起晨起丁香说,萧川午膳后有事要跟自己说的。这下好了,人被气走了,自己总不好再去寻他吧,也不知到底是何事。

    弈宁喜欢吃鱼,但今日的鱼实在不合她的胃口,勉强吃了一块。想着头一次一起吃饭,不好表现的太过挑剔。便就着一碟子白菜心,慢吞吞地扒着一小碗饭。

    萧川这次却没动,不仅没动,还抬眼看着弈宁。弈宁正面带微笑,等着他吃完好再给他布菜,就见他板着脸不动了。以为他不喜欢吃豆腐,忙小心试探问:“殿下这是,不爱吃豆腐?”

    萧川碗里的饭很快就又吃完了,他看了眼弈宁,见她还在认真地扒着面前那碗在他看来只能勉强称得上是碟子的饭,似乎并无察觉。便倾身往前,准备自己动手添饭。

    弈宁已经睡下了,屋中留了一盏单支烛台。萧川在屏风外脱了外衣,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博古架上多了许多小玩意儿。

    “殿下是何时走的,怎的不叫我?”弈宁问。

    正待奔入梦境之时,马车突然停下了,似还有人在说话。朦胧之间听到丁香在耳边唤她:“王妃,殿下来了。”

    萧川还是不答话,弈宁实在不知究竟是哪里又得罪了他,明明早上分开时还好好的。此刻,只觉得脸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撩开幔帐,床上的人睡得十分安稳,一把青丝泻于枕上,衾被紧裹。

    也顾不上其它了,弈宁叫人传了饭,又命灶上留些饭菜于蒸笼里,预备着万一萧川回来了,能及时端上来,便自顾用了饭。

    萧川也不言语,只是重重呼出一口气,将盘中豆腐夹起吃了,才道:“你自顾用吧,我吃饭不需人布菜。”

    长夜静谧,星河璀璨。

    原本饭菜就不合胃口,这么一闹腾,弈宁更吃不下了,索性让人撤了饭食。

    弈宁强睁开眼,便见车厢门已打开,萧川骑马正立于车外。油光水滑的黑色宝驹,颈项处汗水淋漓,倒映着傍晚的霞色,竟是一路疾驰而至。

    萧川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就有些恼:昨日自己也是这个时辰回来的,这凝晖堂当时灯火通明,仆婢穿织。今日倒好,除了守门的婆子和丫鬟,半个人影儿也无。不等自己也就罢了,他都回来这许多功夫了,她竟然还睡得雷打不动。

    弈宁气闷,心道这人习惯可真不好,既不说自己去哪儿了,到了膳时,也不知道派个人回来知会一声。叫人干等着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殿下一向极少在府中用膳,出入也没个定数,是以若无专门交代,外院亦不知殿下行踪。”婆子躬身道。

    “嗯”,萧川点头。

    弈宁侧身,揭开一旁的饭瓮木盖,给萧川又添了一碗饭。

    待吩咐完后,又觉得里面的气氛实在过于尴尬,这会儿进去她是接着吃呢还是陪他干坐着呢?

    他与弈宁相对而坐,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一双素白玉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面前盏中。他看了眼,夹起吃了。刚抬手,一只肉丸子又放入盏中,他略一停顿,还是又夹起吃了。吃完正欲再次举筷,一块豆腐又送了过来。

    她正皱着眉头猜呢,透过南窗,就看见萧川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老大的木匣子。

    萧川在军中待久了,吃饭不惯让人服侍。菜上齐后,就将一帮子丫鬟都赶了出去。

    萧川还是之前的动作,连表情都没变。

    他扭头去看弈宁,弈宁正好停下了,也在看他。萧川见她一双眼睛睁得滚圆,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也不知道哪里就来了一股子闷气,一把扔下手中的瓮盖,又坐了回去,连碗也不要了。

    弈宁醒来时,才看到身侧多了一条被褥,明显是有人睡过的。心里有些懊恼,明明睡前一直提醒自己不可睡的太死。怎得这人是何时回来的,又是何时起身的,她竟全然不知。

    盖子在瓮口打着旋儿,蹦了几蹦,又缓缓落下。弈宁这才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可能不太合适。忙轻咳了两声,小声问:“那个,殿下是不是没吃饱?”

    弈宁尴尬地笑了笑,道:“我的不是,我这就让人马上再送些饭来。”

    却见萧川面色不虞,拿不准他因何事不快,只好又笑地殷切了几分,声音更轻了,道:“殿下可是忙完了,今日可辛苦?”

    说完,忙下地出去,喊了白芷赶紧去灶上再盛些米饭过来。

    当他打开饭瓮的盖子,却是一愣,里面只有干干净净的几粒饭沾在瓮壁上。。。。。。

    丁香替弈宁打开还裹得紧紧的被褥,轻声道:“殿下今日未出府。奴婢原本要叫您的,殿下说不必,还说午膳后有事要与您说。看样子,是要在府中用膳,奴婢已经吩咐灶上预备了。”

    合着这是恩也谢了,门也回了,用不着自己了,连样子也懒得装了?

    经此一闹,弈宁虽然还是困得狠,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萧川也不应,只把两只手撑在大腿上,撩起眼皮看着弈宁。

    弈宁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她还盛得少了?天地良心啊,实在是碗装不下了!

    弈宁望着远去的人影,不禁有些郁闷:这是怪自己没有留在谢府配合他再演一场夫妻恩爱的大戏,专程追上来质问自己来了?

    萧川依旧面无表情,定定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方道:“我还有事,你自回去吧。”

    终于,萧川开口了:“不是叫你等我去接吗,怎的自己先走了?”

    他不好直说,实在是这种吃完一块,等着人再扔一块的方式,让他有一种她在喂狗的感觉。

    缠枝牡丹翠玉熏炉、紫檀玫瑰雕花盆景、镂空鎏金熏香球、青玉琉璃樽。。。。。。还有一些萧川叫得上名字却猜不出用途的小物件儿。他屈指在一柄织金美人扇的扇面儿上弹了一下,便去沐浴了。。。。。。

    回到王府已是晚膳十分,她方想起,刚刚忘记问萧川要不要回府用晚膳了。好在午膳吃得多,她也不太饿,索性先沐浴更衣,顺便等一等他。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说完,就黑着脸走了。

    弈宁闻言,见他已自顾自大口吃起来,看着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不再纠结,也自顾坐下,小口吃起来。

    ——

    再看看那裹成蚕蛹一般的人,萧川揉了揉眉心,折身去箱笼里又取出一条衾被,这才上塌躺下。

    “殿下这是也要回府吗?”弈宁倾身往前,笑着问。

    弈宁点头,也不去猜萧川究竟要说何事,左右到时候就知道了。

    弈宁一块鱼肉还未吃完,萧川一碗饭已经见底了。她忙放下筷子,伸手接过碗:“殿下可要再添一碗?”

    原本没有睡好就有些头疼,这会儿更是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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