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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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宁被她突然靠近，没有防备，俊脸一红、微退了两步。

    姜白起又对明日行军事宜具体安排了下，细细叮嘱过几句，议事便结束了。

    宋宁闻言突然停住，转过头，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笑脸，有些气结：“你……”

    陆离瞧着她这副模样，有些讶异，不禁带了笑：“姜校尉今日似乎……”

    细柳营的一个归德郎将，年纪极轻，从五品下，据说行军作战很有天分，姜云曾在集训中远远见过一面，容貌非常出色。

    此时站定细瞧，但见她轮廓鲜明，一对眉毛利落干净，英气勃发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娇媚。

    姜云想着今日颜无双那穷追不舍的一幕，不禁暗暗咂舌，心中又补了一句：“尤其是性子相合，能治得了你的冷脸。”

    姜云说话间，眼神极是宠溺。

    她不再去细瞧，刚转身要离开，一回脚，却踩到了根枯枝！极轻的咔嚓之声，还是被宋宁收入了耳底：“谁？”

    姜云摸了摸鼻子，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宋宁冷着脸没说话，顿了顿，兀自扒了口饭：“不是因为这个。”

    他今日穿了件玄青的袍子，长身玉立，手中拿着一个做工考究的紫砂罐。

    像她这样的宣节校尉是最末等的小官，自在下首找位置坐了。

    正想着心事，忽听主座的姜白起道：“今日召集诸位过来，是边疆来报，说北境起了匪患。”

    这是又要与陆离一道北上了吗？

    姜云顺着一路找过去，还未走到校场，便在半路遇到宋宁与一个女将站在一处。

    旁边侍菜的仆从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答话。

    说罢，帮他盛了碗汤放在手边。

    姜云偏头看叶琛，还是一脸的不卑不亢，心中有些钦佩，又听姜白起道：“此次事态棘手，陆离，你也随他们一道去吧。”

    颜无双瞧到此处，也明白了几分。白皙的面庞微微一红，但又很快如常，冲姜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林臻见姜白起已经安排妥帖，也不再谏言，默默坐回了座位，垂了眸子，看不大清楚表情。

    “这正是难言之处。”姜白起沉吟片刻，目光环伺众人：“此次匪乱之地靠近北燕，如若处理不妥，便极易挑起两国争端。一旦战起，百姓又无宁日了。”

    像张鲁这样的莽汉，人情世故是不通的，况且人家的宣节校尉，也确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如姜云这般捡了现成便宜的，他自是看不上的。

    她有些心烦意乱，走了两步，去寻宋宁商议出行事宜。可在新兵营里转了一圈也不见宋宁踪影，问了两个巡逻的兵士，说是往校场方向去了。

    此时这号声三长一短，想必是姜白起有什么指令要下达了。

    叶琛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坚毅。

    不等陆离搭话，又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紫砂罐，道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云刚想说话，宋宁却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转身出去了！

    走到她跟前时，却也轻轻道了句：“长姐。”

    两人隔着三两米的距离，宋宁背对着她，双手抱剑，美玉般的面庞十分冷凝，那女子好像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那香囊上绣着些清雅的白花，做工虽不十分精致，但也算脱俗了，而且一眼瞅着，便知是男子物事。

    “北境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也从未听说有山匪作乱。将军，此事可有蹊跷？”姜白起座边的林臻闻言，开口道。

    姜云旁边坐的是虎贲营管新兵的张鲁，跟她同级别，见着她来冷哼了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姜云出了大厅，只觉脑袋突突的疼。

    他沉思了片刻，目光转向了叶琛：“便由叶将军带领细柳与虎贲的新兵营前去探查吧。不至对北燕产生威吓，也能让新兵们历练一番。”姜白起话语间，似是极为放心。

    除了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官，军中的谋士也尽数到了。陆离坐在右边上首的位置，姜云瞧了他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姜云踢着泥地上的石子，有些闷闷的继续往前走，没几步，便听到了军营里紧急集合的号角声。

    姜云微微一愣，只见陆离轻轻点了点头，姜白起又转向了叶琛：“叶将军，遇事可多与陆军师商量，切记，剿匪事小，止戈为大。”

    姜云细看那女子，吃了一惊，怎么是她？

    那女将，姜云是听父亲提起过的，唤作颜无双。

    姜云被她叫得一怔，半晌，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云瞧着他神色有些不愉，忙改口：“好了，好了，长姐不逼你，反正你也还小，不急的。”

    姜云听他如是说，匆匆打断，装作一副大喇喇的样子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时昨日那些荒唐的画面却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忍不住红了脸。

    姜云与叶琛回头看，是陆离。

    叶琛闻言，也未犹疑，伏身便接了军令：“属下一定不负将军重托，妥善平定此次匪患！”

    姜云被他掷的一懵，她怔怔望着那个宽肩窄腰的背影，冲左右呐呐道：“他刚刚——是在冲我发脾气吗？”

    “那是因为什么呢？”姜云也没在意，循循善诱：“我瞧着那颜姑娘倒是极好，人长得又美，对你也上心，哪怕你如今没有军功傍身，我看她也毫不介意的。”

    宋宁听着她说那颜无双千好万好，心中又急又气，拧了眉一字一句，声音更无温度：“我不喜欢她！”

    姜白起微微摇了摇头：“你是虎贲营主将，如若你去，大军压境，反生不妥。”

    姜白起言罢，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一个罐子，陆先生也太客气了。”姜云转过身，没有看他，笑的有些不自在。

    姜云极力忍住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还是佯装镇定的望着颜无双。

    “姜校尉，你昨日走得急，有东西忘拿了。”

    宋宁越走越快，颜无双自顾自点点头，脚上却没停歇：“你若实在不肯说，我便去问问姜校尉，她定是知道你的！”

    姜云又给自己盛了碗，轻啜了口甜汤，想了会儿，又冲他温言笑道：“等日后阿宁想通了，不管看上谁，长姐都去帮你提亲。管他什么颜家姑娘、赵家姑娘，若是喜欢，一并都娶了也行！”

    不料宋宁听了这话，却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一双清俊的眼死瞧着她，双眸通红，闪着些失落与痛惜。

    姜云赶到议事厅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这军中的号角声以长短示意，分一长一短、三长一短和五长一短。

    一长一短是平日里兵士集训；三长一短是主帅召集将领议事，只要是有军衔在身的，都必须参加；而五长一短从未响过，据说是边疆战事突起的讯号。

    姜云说罢，又转向颜无双，恍然大悟般：“原来颜郎将也在这儿呢？真是失敬失敬！”

    这还是那个温顺乖巧的阿宁吗？

    姜云心中生了兴致，侧身在帐篷后细瞧了起来，只听颜无双朗声道：“你若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便做别的送你。”

    宋宁与颜无双瞧着她，都有些惊疑。

    那颜无双紧紧跟上去，灿若桃花继续道：“若是你不喜欢香囊，别的物件儿我也愿意去学的！”

    “好阿宁，你别生气了。长姐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姜云给宋宁夹了一筷鸡丝焖笋，放到他碗中，笑的讪讪。

    叶琛与陆离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了。姜云背对着陆离，看叶琛远去的背影，有些羡慕。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宋宁脸更红了，退到姜云身边，像个被抓包的孩子，手足无措，闷闷的叫了句：“长姐。”

    ……

    “今日挺好的呀！”

    “这般大胆的姑娘，确实少见。”姜云看着颜无双那副语笑嫣然、不依不饶的模样，心中暗笑。

    鲜少有人能在宋宁的冷脸下还能如此泰然自若的谈闹，回想以前菱芝、芸角的试探退缩，姜云再看颜无双，多了几分钦佩。嗯，挺好！

    宋宁被她说的微微一怔，愣了几秒，也不想与她多做辩驳，脸孔更冷，转身便要走。

    姜云愣了几秒，回过神来，猛一掌拍向了食几：“真是反了天了！”

    颜无双手里拿着个青蓝缎色的香囊，走近了两步，转到宋宁身前。

    又见颜无双将脸凑近了些，饶有趣味的盯着宋宁：“我？我怎么了？是不是你突然发现了我的好，肯收下了？”

    回去路上，姜云哄了一路，宋宁还是黑着脸，直到傍晚时分回到府衙，姜云着人做了几道宋宁爱吃的小菜端到房中，他才肯开门。

    姜云看着宋宁那副万年冷巴巴的表情竟有了些波澜，不禁乐了。

    姜云认命的闭了眼，微微叹了口气，慢慢从帐篷后走出，换了副无辜的笑脸：“阿宁，原来你在这儿啊！让长姐好找，明日我们要北上剿匪，还得回去收拾下呢。”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宋宁转了头未接，颜无双倒是一点也不丧气，收了香囊，一双凤眼细瞧着他，转的灵动又狡黠：“绯红、绛紫、靛青、灰白……那么多颜色，你若不说，我便都一一试来，你总会有中意的。”

    姜云一路快步往回走，眼见得远了陆离也没跟上来，长舒了口气，回想起刚刚的窘迫，又不禁有些懊恼：“真是出息了！”

    陆离站在原地，望着她一阵风似的背影，有些发懵。

    “北燕这些年虽无动作，但狼子野心不死！属下愿代将军前往，平定此次匪乱。”林臻冷哼了声，俯身拱手，示意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