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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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离小亭越来越近，苏远矜看清了，亭中正是皇帝顾肆安在同一身穿白袍士子服的人对弈，只是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到面容。
三人上前请安，皇帝挥挥手叫了起，苏远矜这才看清了与皇帝对弈的人是谁，正是前几日在沈府听沈音提起过的棋待诏季文端。
只是依季文端行棋之风，他不像是如此急功近利之人。
园中的木芙蓉的确开得好，木芙蓉花初开是白色，等盛放到极致便会变成鲜红。
苏远矜悄悄侧目瞧了眼顾秉清，这人今日的穿着与举动实在反常得教人迷惑。
特别是五公主拉着四公主往前稍稍快走几步往前看花去了，这就直接拉开了几人的距离，苏远矜与太子顾秉清身边只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六皇子。
照上一世对太子的了解，苏远矜以为他出了春华殿，至多不出半刻钟便要找个理由离去的，可现下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他却还留在这。
待再靠近一些，亭外有宫人侍从依次排开，单看这阵势便能知道亭子里有宫中贵人在。
顾秉清起身扶起季文端：“父皇那边我会禀明，往后便要劳烦先生了。”
先看了眼对面的季文端，念在适才季文端并未对苏远矜投去半分目光的份上，顾秉清缓缓开口道：“观棋不语，父皇您还是自个儿琢磨吧。”
园中小道转个弯，在花丛掩映处有个翘角飞檐的小亭，从苏远矜的视角看去，亭中似乎有人。
季文端倒被问糊涂了：“回殿下，并无。”
如此想罢顾秉清侧目一看，四公主五公主不同他们一道走，六皇子才十一岁多，虽然平日重口腹之欲，但他吃进去的那许多东西大概都长了肉，身量上倒是没长多高，三人走在一起，倒像是父母带了孩子一般。
皇帝的棋子本就退无可退，六皇子随意落的一子也没能逆天改命，不到一刻钟，皇帝所执的黑子便败下阵来。
顾秉清想起梦中，宫宴上季文端悄悄瞧向苏远矜的场景，本欲往外迈步的脚又收了回来：“听闻季先生善弈，是可比肩弈秋丹朱的国手，不妨与孤对弈一局？”
亭中置了案席，皇帝与季文端相对而坐，旁边的四角足金瑞兽炉里插了计时的香，旁边还有宫人正守着小火炉煮茶。
因为离湖的距离不同，花朵的颜色也渐次变化，经宫中花匠精心修剪护理，一眼望去倒也算一幅盛景。
如此联想教顾秉清自个儿红了耳朵，仔细想想却又不自觉地高兴，顾秉清轻咳了声没忍住，嘴角泄了些微的笑意。
顾秉清自然知道季文端有意入朝，观他的诗词文章便可知一二。
这事算是说定了，顾秉清要在开宴前回东宫一趟。
苏远矜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微垂了头说明与四公主五公主一道赏花之事，言明要去与两位公主汇合，得了皇帝的允许便先离去了。
顾秉清棋风则锐气凛冽得多，落子很快，大开大阖也不落下风。
两局棋毕，顾秉清教宫人撤了棋盘，手中把玩着青玉茶杯试探道：“听闻季先生在安州定州素有才名，孤不久前也有幸拜读过先生的文章。文采斐然不说，针砭时弊心系民生更是难得，假以时日定是国之栋梁。不知先生这样的大才可愿入朝，待在翰林院做个棋待诏未免委屈了先生？”
苏远矜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远离同顾秉清一道赏花这事，顾秉清却因为自己的联想还在心神摇曳。
若她不知前情，真的只是个待嫁的二八少女，能与未来夫婿相处，那人还是才貌俱佳身份贵重的当朝太子，怎么也会有些紧张羞涩，可她不是。
黑子先行，对弈双方交替落子，虽有贴目的规则，但先手的一方心理上总归占点优势。
两人一共下了两局，第一局季文端胜，比太子多了六目。第二局太子胜，比季文端又多了八目。
棋待诏的身份虽能轻易接触到皇帝，但按规矩来说，棋待诏平日除去研习棋技，便只剩下教习宫人下棋，一般是接触不到政务的。
顾秉清拿起自个面前的棋罐，与季文端面前的做了交换：“先生执黑罢。”
顾秉清平日里除却理政看书，为数不多的时间便拿来习武锻炼，五感敏锐，苏远矜偷偷看他，他自是知道的。
季文端也不推辞：“殿下抬爱，请。”
皇帝走了，六皇子也跟着去了，棋盘却还未撤。
正准备走，却又停下来问了句：“据我所知先生现下并未婚配，不知可有了心仪之人？”
顾秉清猜想得不错，他话音刚落不久，季文端便从跪坐的案席上站起来，对着顾秉清行了个大礼：“多谢殿下，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顾秉清被皇帝叫住，让他来瞧瞧这棋局可有一线生机，顾秉清只好上前。
苏远矜在顾秉清旁，看到这太子殿下又是咳又是笑的，愈发觉得自己猜测得不错，顾秉清果真是吃错了什么迷魂药吧。
只是出了春华殿，苏远矜怎么都觉得不甚自在，敏妃叫他们几人出来赏花，撮合她与太子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
顾秉清身量高大，不仅比苏远矜更早知道亭子里有人，还早知道了亭中是谁。他本不欲让苏远矜过去，但走到转弯处亭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声响，知道有人过来了，此时再避开未免奇怪。
顾秉清闻言入了席，只是他坐的位置是先前皇帝顾肆安坐的，面前棋罐里盛着的是先前皇帝执的黑子。
看来苏氏在春华殿表现得那般沉静自持都是强自按捺住的，不然怎么这会还偷看他。
瞧着他神情不似作假，顾秉清愈发满意，回了句“甚好，先生自便”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六皇子乖乖走上前去，接过皇帝手中的黑子，真就看也不看，随意挑了个棋盘上的空，把棋子就这么落了下去。
季文端细腻知微，往往行一步想三步，每落一子皆是深思熟虑、举棋若定。
端起一旁宫人烹煮的热茶啜饮一口，皇帝笑道：“今日已和文端弈了五局，朕又是未尝一胜，明日再下，朕去瞧瞧敏妃，你们年轻人自个儿玩罢。”
又缓步行了一段，纵然这华林园景致不错，顾秉清与苏远矜却都没什么心思赏景。
皇帝笑着骂了声放肆，又对六皇子招招手：“瑜儿来，替父皇随意落一子。”
再则季文端也是因为错过了科举选试，才会以棋待诏的身份入翰林。
重生而来，没能躲过嫁与太子的命运就足够令人丧恼，现在还未成婚便要与他接触，苏远矜实在嫌弃。
时人对弈，棋风各不相同，两人也不例外。
] 眼看离小亭越来越近，苏远矜看清了，亭中正是皇帝顾肆安在同一身穿白袍士子服的人对弈，只是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到面容。
三人上前请安，皇帝挥挥手叫了起，苏远矜这才看清了与皇帝对弈的人是谁，正是前几日在沈府听沈音提起过的棋待诏季文端。
只是依季文端行棋之风，他不像是如此急功近利之人。
园中的木芙蓉的确开得好，木芙蓉花初开是白色，等盛放到极致便会变成鲜红。
苏远矜悄悄侧目瞧了眼顾秉清，这人今日的穿着与举动实在反常得教人迷惑。
特别是五公主拉着四公主往前稍稍快走几步往前看花去了，这就直接拉开了几人的距离，苏远矜与太子顾秉清身边只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六皇子。
照上一世对太子的了解，苏远矜以为他出了春华殿，至多不出半刻钟便要找个理由离去的，可现下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他却还留在这。
待再靠近一些，亭外有宫人侍从依次排开，单看这阵势便能知道亭子里有宫中贵人在。
顾秉清起身扶起季文端：“父皇那边我会禀明，往后便要劳烦先生了。”
先看了眼对面的季文端，念在适才季文端并未对苏远矜投去半分目光的份上，顾秉清缓缓开口道：“观棋不语，父皇您还是自个儿琢磨吧。”
园中小道转个弯，在花丛掩映处有个翘角飞檐的小亭，从苏远矜的视角看去，亭中似乎有人。
季文端倒被问糊涂了：“回殿下，并无。”
如此想罢顾秉清侧目一看，四公主五公主不同他们一道走，六皇子才十一岁多，虽然平日重口腹之欲，但他吃进去的那许多东西大概都长了肉，身量上倒是没长多高，三人走在一起，倒像是父母带了孩子一般。
皇帝的棋子本就退无可退，六皇子随意落的一子也没能逆天改命，不到一刻钟，皇帝所执的黑子便败下阵来。
顾秉清想起梦中，宫宴上季文端悄悄瞧向苏远矜的场景，本欲往外迈步的脚又收了回来：“听闻季先生善弈，是可比肩弈秋丹朱的国手，不妨与孤对弈一局？”
亭中置了案席，皇帝与季文端相对而坐，旁边的四角足金瑞兽炉里插了计时的香，旁边还有宫人正守着小火炉煮茶。
因为离湖的距离不同，花朵的颜色也渐次变化，经宫中花匠精心修剪护理，一眼望去倒也算一幅盛景。
如此联想教顾秉清自个儿红了耳朵，仔细想想却又不自觉地高兴，顾秉清轻咳了声没忍住，嘴角泄了些微的笑意。
顾秉清自然知道季文端有意入朝，观他的诗词文章便可知一二。
这事算是说定了，顾秉清要在开宴前回东宫一趟。
苏远矜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微垂了头说明与四公主五公主一道赏花之事，言明要去与两位公主汇合，得了皇帝的允许便先离去了。
顾秉清棋风则锐气凛冽得多，落子很快，大开大阖也不落下风。
两局棋毕，顾秉清教宫人撤了棋盘，手中把玩着青玉茶杯试探道：“听闻季先生在安州定州素有才名，孤不久前也有幸拜读过先生的文章。文采斐然不说，针砭时弊心系民生更是难得，假以时日定是国之栋梁。不知先生这样的大才可愿入朝，待在翰林院做个棋待诏未免委屈了先生？”
苏远矜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远离同顾秉清一道赏花这事，顾秉清却因为自己的联想还在心神摇曳。
若她不知前情，真的只是个待嫁的二八少女，能与未来夫婿相处，那人还是才貌俱佳身份贵重的当朝太子，怎么也会有些紧张羞涩，可她不是。
黑子先行，对弈双方交替落子，虽有贴目的规则，但先手的一方心理上总归占点优势。
两人一共下了两局，第一局季文端胜，比太子多了六目。第二局太子胜，比季文端又多了八目。
棋待诏的身份虽能轻易接触到皇帝，但按规矩来说，棋待诏平日除去研习棋技，便只剩下教习宫人下棋，一般是接触不到政务的。
顾秉清拿起自个面前的棋罐，与季文端面前的做了交换：“先生执黑罢。”
顾秉清平日里除却理政看书，为数不多的时间便拿来习武锻炼，五感敏锐，苏远矜偷偷看他，他自是知道的。
季文端也不推辞：“殿下抬爱，请。”
皇帝走了，六皇子也跟着去了，棋盘却还未撤。
正准备走，却又停下来问了句：“据我所知先生现下并未婚配，不知可有了心仪之人？”
顾秉清猜想得不错，他话音刚落不久，季文端便从跪坐的案席上站起来，对着顾秉清行了个大礼：“多谢殿下，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顾秉清被皇帝叫住，让他来瞧瞧这棋局可有一线生机，顾秉清只好上前。
苏远矜在顾秉清旁，看到这太子殿下又是咳又是笑的，愈发觉得自己猜测得不错，顾秉清果真是吃错了什么迷魂药吧。
只是出了春华殿，苏远矜怎么都觉得不甚自在，敏妃叫他们几人出来赏花，撮合她与太子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
顾秉清身量高大，不仅比苏远矜更早知道亭子里有人，还早知道了亭中是谁。他本不欲让苏远矜过去，但走到转弯处亭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声响，知道有人过来了，此时再避开未免奇怪。
顾秉清闻言入了席，只是他坐的位置是先前皇帝顾肆安坐的，面前棋罐里盛着的是先前皇帝执的黑子。
看来苏氏在春华殿表现得那般沉静自持都是强自按捺住的，不然怎么这会还偷看他。
瞧着他神情不似作假，顾秉清愈发满意，回了句“甚好，先生自便”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六皇子乖乖走上前去，接过皇帝手中的黑子，真就看也不看，随意挑了个棋盘上的空，把棋子就这么落了下去。
季文端细腻知微，往往行一步想三步，每落一子皆是深思熟虑、举棋若定。
端起一旁宫人烹煮的热茶啜饮一口，皇帝笑道：“今日已和文端弈了五局，朕又是未尝一胜，明日再下，朕去瞧瞧敏妃，你们年轻人自个儿玩罢。”
又缓步行了一段，纵然这华林园景致不错，顾秉清与苏远矜却都没什么心思赏景。
皇帝笑着骂了声放肆，又对六皇子招招手：“瑜儿来，替父皇随意落一子。”
再则季文端也是因为错过了科举选试，才会以棋待诏的身份入翰林。
重生而来，没能躲过嫁与太子的命运就足够令人丧恼，现在还未成婚便要与他接触，苏远矜实在嫌弃。
时人对弈，棋风各不相同，两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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