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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唯独，它在长留谢家，安安分分地待了两年之久，自始至终未杀一人。
就这么亲眼看着——
说到此处，老僧哑住了喉咙，停顿半晌，不知该怎样继续下去。
他的那位夫人，倒是有些许特别。她穿着打扮不似中原妇人，额间悬珠带，肩上挂轻裘，嘴里说的半是汉话，半是些听不懂的字词，看样子竟是从北狄犬戎嫁过来的。那个小女儿呢，也不过五六岁大，生得娇秀可爱，伶俐活泼。一家三口恩爱美满，和乐融融。
二十年前谢家里唯一幸存的孤女，正是在孽海上入了鬼道的侠女冤魂。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想回到江湖中去了。
到最后，竟不知是人操持着剑，还是剑操持着人呢。
看谢家这般好客，我们都禁不住犯嘀咕，怀疑是家主先礼后兵，在府里设了什么机关陷阱。而后入府登堂，也是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可触目所及，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花木楼苑，一路走来，始终是相安无事。
而我手中的那口十四霜……
那天，我们堵在谢府门外，都暗自拿紧了兵器，生怕府里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高手，必定免不了一场鏖战。
在这一尘不染的谢家，在我们这群欲壑难填的习武之人面前……
第69章 泥犁（四）
剑气，杀气，血腥气。
不多时，家仆已从闺房里寻来了那口宝剑，呈到我们面前。
仇恨。
这谢家的王爷，原来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不仅一点武艺也不通，面相也颇为儒雅和善，哪里像和武林沾一点边的样子？
萧凰和子夜互望一眼，都想起巳娘所说：“当年众多前辈高手竞相血战，五大门派但无一人生还……不但如此，就连谢家无辜的男女老少，也在混乱的厮斗中满门倾覆，被杀了个精光。”
那时间，我架着那口神剑，就这么与她对峙着，意念一恍一惚的，凌乱至极。
随后，家仆便带我们去会见谢家的王爷。
可要不是这十四霜自身的邪性，又怎会让五门众人理智全失，当场全部活口毁于一旦？
唉，现下回想起来，我还是想不明白……那嗜血万千的上古杀器，为何会落进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即便隔着一层厚重的银灰色剑鞘，但我们五大门派的每个人，几乎都嗅到那股强烈的气息……
木火相逢，则天地为之一炬。
再后来，又听闻朝中有臣为谢家修整了坟陵，就在西北弱土的怀璧山，相去此地崇吾山，也不过五百里地。
可笑的是，我无颜面对生人，但面对逝者，反倒多了几分坦然。
可恨当时，我们满眼里只有称霸江湖的十四霜，根本没想着追究其间的蹊跷。
我记得……大约是晚春时节罢。有弟子从朝廷偷来了风声，说传闻中的神剑十四霜，就藏在长留郡侯府谢家。
十四霜……也不见了。
事后二十年，老衲又找过许多遗史记载，才慢慢理通了这一切。
它的神力……
当我们气势汹汹找过去时，他正陪着自家的夫人和小女儿，在后园里赏玩那新开的荼蘼花。
可一见这谢家主人，我们只觉道更加离奇了。
当时，五大门派为了抢占先机，各选出一众拔萃之辈，浩浩荡荡前往谢家问剑。
我看到，手中的十四霜随着意念挣扎，时而迸出狰狞的血光，时而又黯淡下去，泛出一层柔和的清光。
而后，又听那老僧说起了后续。
可万万没想到，谢府的人迎见我们，不但看不出一丝敌意，反倒十分恭敬和惶恐，似乎全不晓得我们是为何而来，还邀请我们入府上座，有话慢慢地聊。
在我面前，是一簇簇原本纯白不染的荼蘼花，此刻早被血雨淋了个透湿。触目所见，尽是狼藉破碎的猩红。
然而，若真说它是“罪魁祸首”，倒也有失偏颇。
老僧低黯着眉目，转了转佛珠：“有。”
人与剑，又到底谁是主，谁是器呢。
闪烁不定的剑光里，映出那女孩儿稚气的脸庞。眼眸中不觉间变了颜色，从原本干干净净的纯善，到歇斯底里的恐惧，再到……再到……
可这经书一句又一句地念，那血债又何以还得尽？木鱼一声又一声地敲，那罪恶又何以偿得清？
“嗯……”老僧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也并非全然如此。”
唉，那可怜的小姑娘啊……
十四霜固然所向披靡，但它那通天彻地的杀性，决不是凭空而来。
——朝歌隐者门的前辈宗师，武功佼佼，声名正茂。
……
自己的父亲，娘亲，谢府里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原本是那样的美满和乐……
他越如此说，我们便觉着匪夷所思，敢情这王爷丝毫不晓得这宝剑的尊贵，竟还让自家闺女当成了玩物？
初听时，我们都想当然地猜道，这谢家必定是什么卧虎藏龙的奇门异派，否则怎会率先抢到宝剑十四霜呢？
它扒开你心底最丑陋的欲望，扭曲，放大，吞掉一切的约束与理智，完完全全地……让你沦为杀念的奴役。
庭院里，早已见不到一个活人，只是一片压抑到极处的死寂。
我身为五门首领，质问那王爷十四霜藏在何处。那王爷愣了好一会儿，好像对这神剑的名号很是陌生。直到他的小女儿发话道：“爹爹，霜儿在我房里呢，我早上才给它洗澡来着。”
换句话说，杀念为木，十四霜为火——
当我恢复神智的时候，那口十四霜，就攥在我的手心里。
再醒来时，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这一斩之下，十四霜终于离身而去，“镗啷啷”跌落在砖地上，也散去了时隐时现的锋芒。
说完女儿，又转来向我致歉：“小女太不懂事，竟把那古剑当作玩物了。这十四霜原是两年前，遇见一流民贩卖家当，我看他急用钱财，便买到了谢府里来。却不知是价值连城的宝剑，这些年也没怎么保养打磨，倒让小女给糟蹋了，实在是对不住。既是尊驾寻来，这便为君奉上。”
要不是五大门派怀着争锋夺剑的欲念，追到那谢府里来，十四霜又怎会杀性大发，造成这场无妄血灾？
正自挺得笔直，剑尖悠悠轻颤，指着那花丛底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谢家小女。
“大师的意思是，这十四霜会用剑气蛊惑人的心智，致人走火入魔，滥杀无辜？”萧凰推测道。
而我因为自断一臂，失血太多，一时支撑不住，很快便晕了过去。
我来到泥犁寺剃度出家。晨钟暮鼓，拜佛参经。
——这决不是普通兵刃的气息。
有些人自居正派，有些人甘堕邪道，然而是正是邪，大多没有根本上的分别。内心深处，不都是一样的争权夺势，残忍嗜杀？
正因如此，十四霜在江湖上流传百年，无论经手是正派还是邪派，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更遑论同门相残，上下相弑……酿就了不可胜数的惨剧。
可我的心魔实在太深，蹉跎这许多年，至今也不敢动身。
只因谢家的人，太干净了。
然而，倘若这老僧所言非虚，这一场匪夷所思的血难，冤无头，债无主，纵使真遇上那个女鬼，到底又该从何化解？
通明雪亮的剑身，是一面照彻皮囊的铜镜。
我强迫自己清醒着思绪，拼命要压下自己的手臂，决不能……决不能……刺向那可怜的幼女。
听到这里，萧凰和子夜从老僧空空荡荡的右袖子移开目光。四目相及，心下俱已了然——
唉，千不该万不该，就在那一天——
前一刻还称兄道弟的同门伙伴，此时都流露出贪婪暴戾的异色，似乎只等那宝剑一出鞘，便要不惜一切手段，将之据为己有……
……
正来自于人心的贪婪与杀念。
二人同时叹了一口长气，都觉这桩事情棘手到了极处，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好。
可谁知……到了长留郡后，才觉事态之反常，远非我们所猜知的那样。
此前只觉着五大门派祸及无辜，行径无耻得太也蹊跷，却实在不曾想道，这场血案的“罪魁祸首”，居然是那口神剑十四霜。
十四霜……到底是出鞘了。
而我这辈子也不想见到它了。
后来，我听闻谢家的孤女被人收养，很想去见一见她，跪求她一句原谅。
唉，可怜这武林众生啊……
这股剑气，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汩汩浇灌你内心里的欲念与杀机，蓬勃……疯长……
那是我们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口传闻已久的神剑。
尸首七倒八歪铺了满地，已经堆到膝盖那样高。
静默良久，子夜忽然发问了：“那么大的谢家，当真没留下一个活口么？”
这其间的血泪恩怨，委实是错综复杂，难以清断。
在这剑气的浸淫下，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个个如同中了蛊一般，变得极是扭曲和异样。
每月十五，我都去怀璧山洒扫祭拜，祈求他们九泉安好，来世再无灾殃。
王爷这才想起来，笑斥女儿道：“什么霜儿？说过你多少遍啦，不许再玩那口剑了。那样锋利的兵器，划伤了手怎么办？”
那一刻，我只怕意念再也压制不住，索性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深到极处的、无以复加的……
却要在一群疯子的争抢厮杀中，一剑又一剑地……倒在这突如其来的血泊里。
] 可唯独，它在长留谢家，安安分分地待了两年之久，自始至终未杀一人。
就这么亲眼看着——
说到此处，老僧哑住了喉咙，停顿半晌，不知该怎样继续下去。
他的那位夫人，倒是有些许特别。她穿着打扮不似中原妇人，额间悬珠带，肩上挂轻裘，嘴里说的半是汉话，半是些听不懂的字词，看样子竟是从北狄犬戎嫁过来的。那个小女儿呢，也不过五六岁大，生得娇秀可爱，伶俐活泼。一家三口恩爱美满，和乐融融。
二十年前谢家里唯一幸存的孤女，正是在孽海上入了鬼道的侠女冤魂。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想回到江湖中去了。
到最后，竟不知是人操持着剑，还是剑操持着人呢。
看谢家这般好客，我们都禁不住犯嘀咕，怀疑是家主先礼后兵，在府里设了什么机关陷阱。而后入府登堂，也是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可触目所及，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花木楼苑，一路走来，始终是相安无事。
而我手中的那口十四霜……
那天，我们堵在谢府门外，都暗自拿紧了兵器，生怕府里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高手，必定免不了一场鏖战。
在这一尘不染的谢家，在我们这群欲壑难填的习武之人面前……
第69章 泥犁（四）
剑气，杀气，血腥气。
不多时，家仆已从闺房里寻来了那口宝剑，呈到我们面前。
仇恨。
这谢家的王爷，原来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不仅一点武艺也不通，面相也颇为儒雅和善，哪里像和武林沾一点边的样子？
萧凰和子夜互望一眼，都想起巳娘所说：“当年众多前辈高手竞相血战，五大门派但无一人生还……不但如此，就连谢家无辜的男女老少，也在混乱的厮斗中满门倾覆，被杀了个精光。”
那时间，我架着那口神剑，就这么与她对峙着，意念一恍一惚的，凌乱至极。
随后，家仆便带我们去会见谢家的王爷。
可要不是这十四霜自身的邪性，又怎会让五门众人理智全失，当场全部活口毁于一旦？
唉，现下回想起来，我还是想不明白……那嗜血万千的上古杀器，为何会落进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即便隔着一层厚重的银灰色剑鞘，但我们五大门派的每个人，几乎都嗅到那股强烈的气息……
木火相逢，则天地为之一炬。
再后来，又听闻朝中有臣为谢家修整了坟陵，就在西北弱土的怀璧山，相去此地崇吾山，也不过五百里地。
可笑的是，我无颜面对生人，但面对逝者，反倒多了几分坦然。
可恨当时，我们满眼里只有称霸江湖的十四霜，根本没想着追究其间的蹊跷。
我记得……大约是晚春时节罢。有弟子从朝廷偷来了风声，说传闻中的神剑十四霜，就藏在长留郡侯府谢家。
十四霜……也不见了。
事后二十年，老衲又找过许多遗史记载，才慢慢理通了这一切。
它的神力……
当我们气势汹汹找过去时，他正陪着自家的夫人和小女儿，在后园里赏玩那新开的荼蘼花。
可一见这谢家主人，我们只觉道更加离奇了。
当时，五大门派为了抢占先机，各选出一众拔萃之辈，浩浩荡荡前往谢家问剑。
我看到，手中的十四霜随着意念挣扎，时而迸出狰狞的血光，时而又黯淡下去，泛出一层柔和的清光。
而后，又听那老僧说起了后续。
可万万没想到，谢府的人迎见我们，不但看不出一丝敌意，反倒十分恭敬和惶恐，似乎全不晓得我们是为何而来，还邀请我们入府上座，有话慢慢地聊。
在我面前，是一簇簇原本纯白不染的荼蘼花，此刻早被血雨淋了个透湿。触目所见，尽是狼藉破碎的猩红。
然而，若真说它是“罪魁祸首”，倒也有失偏颇。
老僧低黯着眉目，转了转佛珠：“有。”
人与剑，又到底谁是主，谁是器呢。
闪烁不定的剑光里，映出那女孩儿稚气的脸庞。眼眸中不觉间变了颜色，从原本干干净净的纯善，到歇斯底里的恐惧，再到……再到……
可这经书一句又一句地念，那血债又何以还得尽？木鱼一声又一声地敲，那罪恶又何以偿得清？
“嗯……”老僧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也并非全然如此。”
唉，那可怜的小姑娘啊……
十四霜固然所向披靡，但它那通天彻地的杀性，决不是凭空而来。
——朝歌隐者门的前辈宗师，武功佼佼，声名正茂。
……
自己的父亲，娘亲，谢府里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原本是那样的美满和乐……
他越如此说，我们便觉着匪夷所思，敢情这王爷丝毫不晓得这宝剑的尊贵，竟还让自家闺女当成了玩物？
初听时，我们都想当然地猜道，这谢家必定是什么卧虎藏龙的奇门异派，否则怎会率先抢到宝剑十四霜呢？
它扒开你心底最丑陋的欲望，扭曲，放大，吞掉一切的约束与理智，完完全全地……让你沦为杀念的奴役。
庭院里，早已见不到一个活人，只是一片压抑到极处的死寂。
我身为五门首领，质问那王爷十四霜藏在何处。那王爷愣了好一会儿，好像对这神剑的名号很是陌生。直到他的小女儿发话道：“爹爹，霜儿在我房里呢，我早上才给它洗澡来着。”
换句话说，杀念为木，十四霜为火——
当我恢复神智的时候，那口十四霜，就攥在我的手心里。
再醒来时，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这一斩之下，十四霜终于离身而去，“镗啷啷”跌落在砖地上，也散去了时隐时现的锋芒。
说完女儿，又转来向我致歉：“小女太不懂事，竟把那古剑当作玩物了。这十四霜原是两年前，遇见一流民贩卖家当，我看他急用钱财，便买到了谢府里来。却不知是价值连城的宝剑，这些年也没怎么保养打磨，倒让小女给糟蹋了，实在是对不住。既是尊驾寻来，这便为君奉上。”
要不是五大门派怀着争锋夺剑的欲念，追到那谢府里来，十四霜又怎会杀性大发，造成这场无妄血灾？
正自挺得笔直，剑尖悠悠轻颤，指着那花丛底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谢家小女。
“大师的意思是，这十四霜会用剑气蛊惑人的心智，致人走火入魔，滥杀无辜？”萧凰推测道。
而我因为自断一臂，失血太多，一时支撑不住，很快便晕了过去。
我来到泥犁寺剃度出家。晨钟暮鼓，拜佛参经。
——这决不是普通兵刃的气息。
有些人自居正派，有些人甘堕邪道，然而是正是邪，大多没有根本上的分别。内心深处，不都是一样的争权夺势，残忍嗜杀？
正因如此，十四霜在江湖上流传百年，无论经手是正派还是邪派，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更遑论同门相残，上下相弑……酿就了不可胜数的惨剧。
可我的心魔实在太深，蹉跎这许多年，至今也不敢动身。
只因谢家的人，太干净了。
然而，倘若这老僧所言非虚，这一场匪夷所思的血难，冤无头，债无主，纵使真遇上那个女鬼，到底又该从何化解？
通明雪亮的剑身，是一面照彻皮囊的铜镜。
我强迫自己清醒着思绪，拼命要压下自己的手臂，决不能……决不能……刺向那可怜的幼女。
听到这里，萧凰和子夜从老僧空空荡荡的右袖子移开目光。四目相及，心下俱已了然——
唉，千不该万不该，就在那一天——
前一刻还称兄道弟的同门伙伴，此时都流露出贪婪暴戾的异色，似乎只等那宝剑一出鞘，便要不惜一切手段，将之据为己有……
……
正来自于人心的贪婪与杀念。
二人同时叹了一口长气，都觉这桩事情棘手到了极处，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好。
可谁知……到了长留郡后，才觉事态之反常，远非我们所猜知的那样。
此前只觉着五大门派祸及无辜，行径无耻得太也蹊跷，却实在不曾想道，这场血案的“罪魁祸首”，居然是那口神剑十四霜。
十四霜……到底是出鞘了。
而我这辈子也不想见到它了。
后来，我听闻谢家的孤女被人收养，很想去见一见她，跪求她一句原谅。
唉，可怜这武林众生啊……
这股剑气，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汩汩浇灌你内心里的欲念与杀机，蓬勃……疯长……
那是我们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口传闻已久的神剑。
尸首七倒八歪铺了满地，已经堆到膝盖那样高。
静默良久，子夜忽然发问了：“那么大的谢家，当真没留下一个活口么？”
这其间的血泪恩怨，委实是错综复杂，难以清断。
在这剑气的浸淫下，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个个如同中了蛊一般，变得极是扭曲和异样。
每月十五，我都去怀璧山洒扫祭拜，祈求他们九泉安好，来世再无灾殃。
王爷这才想起来，笑斥女儿道：“什么霜儿？说过你多少遍啦，不许再玩那口剑了。那样锋利的兵器，划伤了手怎么办？”
那一刻，我只怕意念再也压制不住，索性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深到极处的、无以复加的……
却要在一群疯子的争抢厮杀中，一剑又一剑地……倒在这突如其来的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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