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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痛惜，是彷徨，是歉疚，是不甘。
想起萧凰，她又道：“她就在桃谷，你不来看看么？”
花不二紧推着那口锋刃，仔细感知那鬼火深处的魂魄，正因命中要害的疼痛而抽搐不止。
“子夜。”她隔着很远喊她，“想家了，随时回来。”
十七年前，她把她的一切托付给她。为了那点再简单不过的执念，她盼着、梦着、熬着……
自从她逼迫子夜杀了萧凰，又被子夜云雨时暗杀，彻底伤透了心，也看清了自己多不是个东西。她本就天生反骨，临死前更是破罐破摔，既然要坏，那就坏到底好了：“贱骨头，你要救我，我偏要恩将仇报。等姑奶奶醒了，就杀了你全家……不，姑奶奶是厉鬼，要把你全家人都扒了皮、拆了骨，男人丢了喂狗，女人撕下肉来生吃了。嗯，生人肉不好吃，要煮熟了蘸酱吃，用油炸得酥酥脆脆也不错……”
桃谷，旸池。
塞外，荒原。
“唰——”奴兀伦抽刀欲斩，但被花不二一闪身避过，直奔最底处的冥池跃下。
子夜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住了。她踢开地上的积雪，摘下几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在手里编织一番，变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她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眼，但隐约听见身后有“叮叮啷啷”的鸾铃声，心里奇怪：“这人不是牵了马，就是牵了骆驼，怎的不拿牲畜帮忙，非要费力气背着我？是了，姑奶奶生得祸水绝色，哪个舍得把我丢马背上去，肯定是要人来背的。哎哟！怕不是个公的畜生占便宜来了，想绑我回去做人家媳妇？腌臜东西，他老狗日的……”
那小蛇看出这女子身上住着常仙儿祖宗，
黄云紫塞之间，走过一撇孤零零的艳红色。沉甸甸的风雪快要把她压倒，可她还是摇摇晃晃地走下去。
但她偏不肯老妖婆的地盘上魂飞魄散。
花不二恍惚过来，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堆厚软的彼岸花里。左右高台有鬼士守着，一边是奴兀伦，一边是姑获鸟。
子夜把小狗递给白狐：“师尊，谢谢你。”
花不二并不是惜命的胆小鬼，何况她现在万念俱灰，这条贱命更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翻了个身，用手肘支撑着爬起来。余光里，她望见帘子里的鬼火微弱了几成，像受了很重的伤。
鬼道，无量宫。
这不要命的疯子，竟然……竟然敢对鬼王……
夫人看不到了，她替她看看。她和她荒唐的两辈子，也算有个结果了。
弱土，孤村。
“为什么她会不记得……”花不二反反复复只这一句，“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她目送她的背影远去，桃花雨缤纷落下，一两瓣粘在那草织的狗儿身上。
子夜挥了挥手，消失在村落的石墙后。
花不二想过各种各样的葬身之地。阴间离那老妖婆太近，只能跑到阳间来。但是阳间吧，江南她嫌太热，蜀地她嫌太湿，中原人太多，她嫌太挤，更嫌规规矩矩的恶心人……
来前她都忘了，现在是寒冬腊月，哪里看得到书里说的风吹草低见牛羊，除了冰雪就是荒秃秃的沙地，土不生毛，鸟不拉屎，离她梦中的美景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掌中鬼火生出丈许长的沉锋，自垂帘的缝隙钻了进去，又从后方的护幕穿破而出！
“花不二。”高处传来魔罗的声音。
下身去，变回走兽之身。
奴兀伦和姑获立刻发觉出异样，正待上前劝抚，那红影已是如电掣般飞往高处，满壁的灯火都随之一暗！
躺了不知有多久，魂身失了大半的知觉，神智也行将涣散，忽然衣襟一紧，不知被什么人拽动起身，很快一袋子药汤凑过来，撬开她嘴巴灌了进去。
思来想去，终究是来了塞北草原。
花不二魂身定住，一时不相信亲耳所闻：“是你……是你……”
“她没几天好活了。”
毕竟是九九八十一重无间，哪怕重伤在身，脚底抹油的功夫还是不差的。
边在心里恶骂，边运功力召出彼岸花，一纵身扑进水池，踪影全失，只漾开一池子的腥红。
第114章 出塞（一）
……原来，是她。
花不二醒了。
……萧姐姐。
“我回去了。”白狐问子夜，“你当真不来？”
白狐接过来，细看那狗儿编的十分精巧，还怪好看的。她心想，徒儿的性格随了她的孤傲冷淡，从不喜欢这些无聊的玩意儿，那这手艺肯定是跟萧凰学的了。
“花不二。”魔罗一声幽长的叹。
——还真挺像的。
一人一狐早早下了山，天色初明时，已走到最近的一座村落。前方再走不远，便是零星的茅屋与石墙巷路。
子夜望向村落，摇了摇头：“还有很多债要还。”
白狐深知徒儿性子倔强，劝是劝不来的，或许她也要一段忙碌的时日来抚平内心的创伤。她没再强求，任由她去。
可瞎寻思一会儿，又冒出一股无名火：“他娘的，姑奶奶死得好好的，要她来狗拿耗子，瞎管闲事？”
边盘算着人肉有多少种吃法，边依偎在那女子背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花不二低着脸庞，刺青陡一下杀进眼角！
寒天雪地里，篝火一起一沉烧得寂静。
白狐知道，她再也不想伤害那个人了。
可当她真来了塞北，不禁大失所望地骂出来：“你奶奶的，怎么这么丑！”
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过——
——奶奶的，晦气！
熬过了整整十七年。
温苓路过芦苇丛，瞥见草缝里钻过一条小青蛇，喊道：“喂，过来。”
这一座浮岛地处桃谷南处，岛上有一池清湖，常年是半湖晴，半湖雨，风光潋滟，四季如夏。众人伤势恢复了些，在屋里闷着也是无聊，于是到谷里四处闲逛，来这旸池畔赏风景。
村外头有一座老井，白狐在井边驻了脚步。手腕上的桃铃摇了一摇，桃根便从井床下蔓延生出，枝干很快伸展开来。
湮灭前，她竟有点庆幸，幸亏夫人生前没来过草原，她若知道这么难看，一定会不高兴的。
平沙莽莽，瀚海苍茫。风凛如刀，雪大如席。
“……我是为了你。”
“妈的什么破草原，姑奶奶死在这儿也是瞎了眼了。”花不二气得踹飞好几块石头。可来都来了，她估摸自己的阴寿撑不了多久，也没时间另找块坟地，只好寻背风处挖了个雪坑，骂骂咧咧地躺下了。
“为什么……”指缝里花叶零落，她摇晃着站起魂身，“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躺进坑里，她闭上眼睛，听着外头呼啸的风雪，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伤势重重压着，魂魄也一点点消散成细碎的花须。
然而，早从她托付她的那一刻起，她的执念……就已经死掉了。
“谁！这……这干什么？”花不二又惊又怒，心想哪个过路的贱人这么多事，竟要救自己这么一只死鬼？她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倒霉蛋，但魂身太过虚弱，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更别说动身反抗了。迷迷糊糊灌完了药，又被那人抱出坑，负在了背上。
王的血漫到她脚边，花不二绝望地笑出来。
还不等拔出锋刃，背后便袭来三道劲风。花不二伤势未愈，这一击又耗尽她全部的功力，哪里还有闪躲的余暇。“嗤嗤”一连几响，三枝羽箭深深射进她的肩背。她退开一步，手里的锋刃消散成烟，边忍痛拔出羽箭，边提气往阶下逃去。
她醒了很久，心窝里觉不出什么疼痛，只是两眼空空望着宫殿的绮井，满心里都是子夜凶狠的目光，以及那一句饱含血泪的“萧姐姐”。
边暗骂，边以虚弱的魂识探知那人的形貌。好在她这方面本领了得，只从那人肩背窄薄，发丝柔软，还有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料气，就断定这人是个年轻女子，心里长松一口气，顿觉舒服多了。
她只想问她一件事。
奴兀伦和姑获都震住了。
“嚯——”
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鬼火一凝，无从启齿。
奴兀伦和姑获紧随其后，正要跟进水池去铁围山追杀，却听魔罗怒喝道：“行了，让她滚！”
“造什么孽哟，死都死不安生。”花不二被那人背着冒雪而行，虽然浑身无力，神智时醒时昏，心里兀自乱骂个不停。
锋刃刺得极准，从那火焰的正中心透过去。那束火僵硬地摇晃几下，左右的灯火随失律的呼吸忽明忽暗，整座宫殿都因王主的重伤而微微撼动。尸血像断断续续的喷泉，雪青色的布匹染透了大半，滴滴答答流到台阶上。
她捏着那小狗，又看向师尊白绒绒的狐狸耳朵。
二人愕然回望，只见帘帐里那鬼火大起大落，等阶下的尸血流得慢了，才恢复了一贯的阴冷。
子夜叹出一口白雾。她转身走向村庄，再也没回头。
是她抹掉了夫人的记忆，是她让夫人再也不是夫人，是她……毁掉了她的所有。
子夜陷在雪白的狐毛里，头枕着她的肚皮，很快止住了颤抖，高烧渐缓，梦寐沉沉。
仙狐的体型很大，皮毛温热又柔软。狐身收成一圈，将徒儿紧紧护在毛团中央。
不过，她才不在乎她受什么伤。
白狐本不必跟这么远的路，但她觉着应该多给徒儿一点陪伴。想来也惭愧，这么多年她极少对她好过，如今这一天一夜的相伴，似比十七年里用心的时刻加起来还要长。
……可真他娘的痛快。
毕竟，是她曾想带夫人远走高飞的地方。
] 是痛惜，是彷徨，是歉疚，是不甘。
想起萧凰，她又道：“她就在桃谷，你不来看看么？”
花不二紧推着那口锋刃，仔细感知那鬼火深处的魂魄，正因命中要害的疼痛而抽搐不止。
“子夜。”她隔着很远喊她，“想家了，随时回来。”
十七年前，她把她的一切托付给她。为了那点再简单不过的执念，她盼着、梦着、熬着……
自从她逼迫子夜杀了萧凰，又被子夜云雨时暗杀，彻底伤透了心，也看清了自己多不是个东西。她本就天生反骨，临死前更是破罐破摔，既然要坏，那就坏到底好了：“贱骨头，你要救我，我偏要恩将仇报。等姑奶奶醒了，就杀了你全家……不，姑奶奶是厉鬼，要把你全家人都扒了皮、拆了骨，男人丢了喂狗，女人撕下肉来生吃了。嗯，生人肉不好吃，要煮熟了蘸酱吃，用油炸得酥酥脆脆也不错……”
桃谷，旸池。
塞外，荒原。
“唰——”奴兀伦抽刀欲斩，但被花不二一闪身避过，直奔最底处的冥池跃下。
子夜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住了。她踢开地上的积雪，摘下几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在手里编织一番，变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她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眼，但隐约听见身后有“叮叮啷啷”的鸾铃声，心里奇怪：“这人不是牵了马，就是牵了骆驼，怎的不拿牲畜帮忙，非要费力气背着我？是了，姑奶奶生得祸水绝色，哪个舍得把我丢马背上去，肯定是要人来背的。哎哟！怕不是个公的畜生占便宜来了，想绑我回去做人家媳妇？腌臜东西，他老狗日的……”
那小蛇看出这女子身上住着常仙儿祖宗，
黄云紫塞之间，走过一撇孤零零的艳红色。沉甸甸的风雪快要把她压倒，可她还是摇摇晃晃地走下去。
但她偏不肯老妖婆的地盘上魂飞魄散。
花不二恍惚过来，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堆厚软的彼岸花里。左右高台有鬼士守着，一边是奴兀伦，一边是姑获鸟。
子夜把小狗递给白狐：“师尊，谢谢你。”
花不二并不是惜命的胆小鬼，何况她现在万念俱灰，这条贱命更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翻了个身，用手肘支撑着爬起来。余光里，她望见帘子里的鬼火微弱了几成，像受了很重的伤。
鬼道，无量宫。
这不要命的疯子，竟然……竟然敢对鬼王……
夫人看不到了，她替她看看。她和她荒唐的两辈子，也算有个结果了。
弱土，孤村。
“为什么她会不记得……”花不二反反复复只这一句，“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她目送她的背影远去，桃花雨缤纷落下，一两瓣粘在那草织的狗儿身上。
子夜挥了挥手，消失在村落的石墙后。
花不二想过各种各样的葬身之地。阴间离那老妖婆太近，只能跑到阳间来。但是阳间吧，江南她嫌太热，蜀地她嫌太湿，中原人太多，她嫌太挤，更嫌规规矩矩的恶心人……
来前她都忘了，现在是寒冬腊月，哪里看得到书里说的风吹草低见牛羊，除了冰雪就是荒秃秃的沙地，土不生毛，鸟不拉屎，离她梦中的美景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掌中鬼火生出丈许长的沉锋，自垂帘的缝隙钻了进去，又从后方的护幕穿破而出！
“花不二。”高处传来魔罗的声音。
下身去，变回走兽之身。
奴兀伦和姑获立刻发觉出异样，正待上前劝抚，那红影已是如电掣般飞往高处，满壁的灯火都随之一暗！
躺了不知有多久，魂身失了大半的知觉，神智也行将涣散，忽然衣襟一紧，不知被什么人拽动起身，很快一袋子药汤凑过来，撬开她嘴巴灌了进去。
思来想去，终究是来了塞北草原。
花不二魂身定住，一时不相信亲耳所闻：“是你……是你……”
“她没几天好活了。”
毕竟是九九八十一重无间，哪怕重伤在身，脚底抹油的功夫还是不差的。
边在心里恶骂，边运功力召出彼岸花，一纵身扑进水池，踪影全失，只漾开一池子的腥红。
第114章 出塞（一）
……原来，是她。
花不二醒了。
……萧姐姐。
“我回去了。”白狐问子夜，“你当真不来？”
白狐接过来，细看那狗儿编的十分精巧，还怪好看的。她心想，徒儿的性格随了她的孤傲冷淡，从不喜欢这些无聊的玩意儿，那这手艺肯定是跟萧凰学的了。
“花不二。”魔罗一声幽长的叹。
——还真挺像的。
一人一狐早早下了山，天色初明时，已走到最近的一座村落。前方再走不远，便是零星的茅屋与石墙巷路。
子夜望向村落，摇了摇头：“还有很多债要还。”
白狐深知徒儿性子倔强，劝是劝不来的，或许她也要一段忙碌的时日来抚平内心的创伤。她没再强求，任由她去。
可瞎寻思一会儿，又冒出一股无名火：“他娘的，姑奶奶死得好好的，要她来狗拿耗子，瞎管闲事？”
边盘算着人肉有多少种吃法，边依偎在那女子背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花不二低着脸庞，刺青陡一下杀进眼角！
寒天雪地里，篝火一起一沉烧得寂静。
白狐知道，她再也不想伤害那个人了。
可当她真来了塞北，不禁大失所望地骂出来：“你奶奶的，怎么这么丑！”
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过——
——奶奶的，晦气！
熬过了整整十七年。
温苓路过芦苇丛，瞥见草缝里钻过一条小青蛇，喊道：“喂，过来。”
这一座浮岛地处桃谷南处，岛上有一池清湖，常年是半湖晴，半湖雨，风光潋滟，四季如夏。众人伤势恢复了些，在屋里闷着也是无聊，于是到谷里四处闲逛，来这旸池畔赏风景。
村外头有一座老井，白狐在井边驻了脚步。手腕上的桃铃摇了一摇，桃根便从井床下蔓延生出，枝干很快伸展开来。
湮灭前，她竟有点庆幸，幸亏夫人生前没来过草原，她若知道这么难看，一定会不高兴的。
平沙莽莽，瀚海苍茫。风凛如刀，雪大如席。
“……我是为了你。”
“妈的什么破草原，姑奶奶死在这儿也是瞎了眼了。”花不二气得踹飞好几块石头。可来都来了，她估摸自己的阴寿撑不了多久，也没时间另找块坟地，只好寻背风处挖了个雪坑，骂骂咧咧地躺下了。
“为什么……”指缝里花叶零落，她摇晃着站起魂身，“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躺进坑里，她闭上眼睛，听着外头呼啸的风雪，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伤势重重压着，魂魄也一点点消散成细碎的花须。
然而，早从她托付她的那一刻起，她的执念……就已经死掉了。
“谁！这……这干什么？”花不二又惊又怒，心想哪个过路的贱人这么多事，竟要救自己这么一只死鬼？她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倒霉蛋，但魂身太过虚弱，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更别说动身反抗了。迷迷糊糊灌完了药，又被那人抱出坑，负在了背上。
王的血漫到她脚边，花不二绝望地笑出来。
还不等拔出锋刃，背后便袭来三道劲风。花不二伤势未愈，这一击又耗尽她全部的功力，哪里还有闪躲的余暇。“嗤嗤”一连几响，三枝羽箭深深射进她的肩背。她退开一步，手里的锋刃消散成烟，边忍痛拔出羽箭，边提气往阶下逃去。
她醒了很久，心窝里觉不出什么疼痛，只是两眼空空望着宫殿的绮井，满心里都是子夜凶狠的目光，以及那一句饱含血泪的“萧姐姐”。
边暗骂，边以虚弱的魂识探知那人的形貌。好在她这方面本领了得，只从那人肩背窄薄，发丝柔软，还有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料气，就断定这人是个年轻女子，心里长松一口气，顿觉舒服多了。
她只想问她一件事。
奴兀伦和姑获都震住了。
“嚯——”
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鬼火一凝，无从启齿。
奴兀伦和姑获紧随其后，正要跟进水池去铁围山追杀，却听魔罗怒喝道：“行了，让她滚！”
“造什么孽哟，死都死不安生。”花不二被那人背着冒雪而行，虽然浑身无力，神智时醒时昏，心里兀自乱骂个不停。
锋刃刺得极准，从那火焰的正中心透过去。那束火僵硬地摇晃几下，左右的灯火随失律的呼吸忽明忽暗，整座宫殿都因王主的重伤而微微撼动。尸血像断断续续的喷泉，雪青色的布匹染透了大半，滴滴答答流到台阶上。
她捏着那小狗，又看向师尊白绒绒的狐狸耳朵。
二人愕然回望，只见帘帐里那鬼火大起大落，等阶下的尸血流得慢了，才恢复了一贯的阴冷。
子夜叹出一口白雾。她转身走向村庄，再也没回头。
是她抹掉了夫人的记忆，是她让夫人再也不是夫人，是她……毁掉了她的所有。
子夜陷在雪白的狐毛里，头枕着她的肚皮，很快止住了颤抖，高烧渐缓，梦寐沉沉。
仙狐的体型很大，皮毛温热又柔软。狐身收成一圈，将徒儿紧紧护在毛团中央。
不过，她才不在乎她受什么伤。
白狐本不必跟这么远的路，但她觉着应该多给徒儿一点陪伴。想来也惭愧，这么多年她极少对她好过，如今这一天一夜的相伴，似比十七年里用心的时刻加起来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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