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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赶走她。”
婵娟还想拦我，我把她睡了。
那天，蝉很躁，（不能写）。
***
而后，她忍不住轻咳了几下。
她喃喃说着，声底是一丝掩不住的悲伤。
只见那一身殷红走出风情万种，花姨娘捧着个才摘下的蟠桃儿，路过几案上的水晶缸，随手洗了洗。一边大口啃着桃子，一边卧佛似的往榻上一躺，狐狸眼滴溜溜地盯着我娘看。
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和丫鬟们会面。我听见她和她们闲聊，问阿颜又花了多少银钱，问天器府新收了几个弟子，问起一个个我不熟悉、又听不惯的名字……
她一直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我不太明白，她为何不让小翠姐姐梳，而且她的头发又柔顺又齐整，似乎没有什么可梳的，何况一梳就梳了小半个时辰。
我娘没说什么，花姨娘却不怀好意地笑了：“嘻，可不敢让别人瞧见……”
她半转过身，拿绢帕掩住口鼻，咳嗽声也带了一丝沙哑的咸味。
这当间儿，我娘也从回廊下走过来，手里还托着个衣包，打量我们俩：“嘀咕什么呢？”
姑
我汗流浃背，坐不住直喊热。我娘倒像是一点汗意也没有。她总说，心静自然凉。
“娘，娘你怎么啦？”我忙凑过去。
我年幼精神正足，看她不睡，我也不想睡了。
“要把花姨娘……赶出去么？”
我很不解：“啊，为什么？”
过几天，小翠登门来传话。
我嘲笑她：“你这猪脑子，怎么回回都输呢？”
只是从头到尾，她都没从屏风后走出来过。
我娘笑笑，放下梳子：“我一不看着，你又玩些稀奇古怪的。”
我横竖望了她两眼。看在她是夫人的亲信，我没想对她怎样。
那天是末伏，天色很热。
小翠说，这是宫爷托人送来的，说是前日万岁爷赏赐的宝器，因念及夫人夜间眠浅难寐，便把这香炉送家里来，每晚点个帐中香也好。
时隔数月，我们终于圆了房。
打从书房里那一回起，我娘和花姨娘，好像真的相爱了。
但记得小翠她们回来时，她终于走出了屏风。
花姨娘蒙着我娘那件寝衣，深深吸了口气：“嘶，真香。”
我捧着“小灯笼”到她面前：“娘，你看这个。”
还没念完，就被花姨娘“嘿”一声笑给打断了。
我娘笑骂她太混，隔着那寝衣拧她的耳朵，反被花姨娘扯住手咬了一口。我坐在回廊下看她们小打小闹，似乎打我能记事起，天从来没有这么晴朗过，我娘从来没有这样自在又甜蜜地笑过。
我没应声，却俯得更低了，在她肩头留下我深深的齿痕。
花姨娘一进门，我还哪有心思念书，只顾望着她手里那颗蟠桃儿。艳唇往嫩桃上一贴，水灵灵的桃肉都沾上鲜红的口脂印。
当晚回去，我把屋里瓷的玉的全砸了。
花姨娘含笑叹了口气。许是洗太久了，她捶了捶酸痛的蜂腰：“唉，都怪你娘本事太大咯。”
出门时，我有意支棱起耳朵，只听见我娘平和的嗓音里压着愠怒，训斥她道：
只可惜，好景不长。
明明她和花姨娘相处那样和睦，明明她的笑颜比花姨娘入嫁前多了许多，明明，她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在乎她……
“嗯。”我娘淡淡应着，“教好她。”
仿佛一丁点都不再念及，刚刚在浴盆里为她自渎的我。
***
远远地，我连喊了几声婵娟，让丫鬟进来帮我更衣。
我娘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并不多作理会，而是继续指着书页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我听得出，她的呼吸仍有几分湿漉漉的。
我把“小灯笼”放进她手心：“爹爹送我的。”
她只能是我的。
仿佛被什么刺伤了喉咙，想呕又呕不出来。
她陷在回忆里，沉默了很久。偶尔会笑一下，笑颜里有水光在闪烁。
她摸了摸我的头：“谁给你弄的？”
过会儿小翠引着别家的姑嫂姊妹们过来探望，还端了个大红缎子遮盖的物件儿。红布一掀，原是一鼎飞凤鎏金翡翠盖紫铜香炉。
不知那短短的一刻钟，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娘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结束了，我还不肯放过她。我把她困在桌上，吻她被汗水糊掉的胭脂，咬她的耳朵。
让我和阿颜一起修学礼法，读四书五经。
说的和第六桩规矩一样——
午后的天光极晒，幸喜书房外有许多桃树挡着，树荫里的蝉鸣起起落落，永无止休。
萤火弱了下去，我娘的眉眼显得很灰黯。
……我很是委屈。
花姨娘吮了下沾手的桃汁，甩手把桃核一扔，晃悠着腿道：“什么四书五经呀，全是放他娘的臭狗屁。”
那时我太年幼，看不见、也想不懂她们为什么随处都能学四书五经。除了书房里学四书五经，鹧鸪苑里学四书五经，折梅轩里学四书五经，沐浴时能学四书五经，亭子里乘个凉都能学四书五经……
第138章 花容（六）
***
她怔怔盯着那萤火看，一闪一闪的微芒笼着她的瑞凤眼，眼圈儿竟是渐渐地红了。
她在我背后拍抚了一会儿，忽然问我道：“阿颜，娘亲对你好不好？”
屏风后彻底没了声响。
“花姨娘……她学坏了。”
（不能写）
我懵懂不明其意，只说：“她学坏了，娘亲可以教好她呀。”
最后，当然不能忘了最“得宠”的：“还有，对花姨娘也好。”
我想，许是入夏眠浅，闲来打发时间罢。
更没发出过一点声音。
我娘教我念《女诫》七篇。我听不甚懂，眼皮子一个劲儿打架，困得昏昏欲睡。
她为什么说出这话来呢？
“嗯。”她答应了，又一次将我拥入怀里。
她说，夫人喊我去正心斋。
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异常，花姨娘还是一如既往地调皮，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但她们动不动就会支开旁人单独相处，无论日夜。来回多次，下人会问，我也会问，她们只会异口同声作答：“学四书五经去了。”
我看到她的衣饰打理得整洁——除了长发还是湿的，散落在新净的寝衣上。
她竟没有骂我。只是环着我的脖颈，在我耳边有气无力：“花不二，我热……”
“花姨娘……”
小丫头嚷嚷着要去找夫人评理，我说你再敢提那个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我娘收起书卷，朝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知道她又要和花姨娘起争执，怕我听着不好，于是赶紧抱起我，从正心斋退了出去。
“当然了。”我想着多说几句哄她开心，“阿娘不止对我好，对谁都好。对我爹好，对小翠姐姐也好，对阿嬷婆婆们好，对天器府的大哥哥们也好。”
“别多话，洗你的去。”我娘把手里的寝衣一展，连头带脸把花姨娘蒙住了。
忽而不知几时，一阵浓郁的脂粉香被暑风吹进来。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往门边看。
那本不慎压在底下的《列女传》，濡湿了一大半。
轻声细语地，她像是与我保证，亦像在说服自己。
那我定要让她知道。
……她已经走了。
我还在等着她的回应，等着她从前一样，醋而不自知地支走丫鬟，呵斥我“你不需要”。
“花不二，你能不能规矩一点？”
她少咳了一会儿，又微微侧过身来：“没事。”
我娘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那天夜里，小翠姐姐都睡下了，我娘却还没睡。
当我说到“花姨娘”时，我娘的指尖分明抖了一下。
她不敢吱声了，过来替我揉酸痛的肩。
我找出才到手的新鲜玩意儿——天器府捉的萤火虫，装在薄薄的纱布囊里，一闪一闪跟小灯笼似的，好玩极了。
……
听她答得不笃定，我有点着急。毕竟花姨娘平日里待我不薄，送过我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我也不愿花姨娘走，于是央求道：“娘，你别赶走花姨娘，别赶走花姨娘……”
……想不起了。
可是，她没有。
***
花姨娘用湿淋淋的指尖捋了下鬓角，脸颊沾了水，更显得绝色天然。她转了转眼珠，胡乱哄我道：“我和你娘比赛念书，谁学得快、学得好，谁就赢了。输的那个，就要洗床单。”
***
“不赶走她……
更不明白，明明只是读书而已，为什么花姨娘每次学完都要洗床单子。
那一次，是怎么结束的来着？
她想知道……
有一回，我在池塘里捞金鱼玩，远远望见她在廊桥清溪畔洗床单子，便跑过去问她：“姨娘，你怎的天天洗床单呀？”
——从今日起，她是我的。
我替花姨娘打抱不平：“娘，你欺负人！府里这么多人手，你干吗让花姨娘洗床单呀？”
话卡在正心斋这一段，花不二没有继续说下去。
] “不赶走她。”
婵娟还想拦我，我把她睡了。
那天，蝉很躁，（不能写）。
***
而后，她忍不住轻咳了几下。
她喃喃说着，声底是一丝掩不住的悲伤。
只见那一身殷红走出风情万种，花姨娘捧着个才摘下的蟠桃儿，路过几案上的水晶缸，随手洗了洗。一边大口啃着桃子，一边卧佛似的往榻上一躺，狐狸眼滴溜溜地盯着我娘看。
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和丫鬟们会面。我听见她和她们闲聊，问阿颜又花了多少银钱，问天器府新收了几个弟子，问起一个个我不熟悉、又听不惯的名字……
她一直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我不太明白，她为何不让小翠姐姐梳，而且她的头发又柔顺又齐整，似乎没有什么可梳的，何况一梳就梳了小半个时辰。
我娘没说什么，花姨娘却不怀好意地笑了：“嘻，可不敢让别人瞧见……”
她半转过身，拿绢帕掩住口鼻，咳嗽声也带了一丝沙哑的咸味。
这当间儿，我娘也从回廊下走过来，手里还托着个衣包，打量我们俩：“嘀咕什么呢？”
姑
我汗流浃背，坐不住直喊热。我娘倒像是一点汗意也没有。她总说，心静自然凉。
“娘，娘你怎么啦？”我忙凑过去。
我年幼精神正足，看她不睡，我也不想睡了。
“要把花姨娘……赶出去么？”
我很不解：“啊，为什么？”
过几天，小翠登门来传话。
我嘲笑她：“你这猪脑子，怎么回回都输呢？”
只是从头到尾，她都没从屏风后走出来过。
我娘笑笑，放下梳子：“我一不看着，你又玩些稀奇古怪的。”
我横竖望了她两眼。看在她是夫人的亲信，我没想对她怎样。
那天是末伏，天色很热。
小翠说，这是宫爷托人送来的，说是前日万岁爷赏赐的宝器，因念及夫人夜间眠浅难寐，便把这香炉送家里来，每晚点个帐中香也好。
时隔数月，我们终于圆了房。
打从书房里那一回起，我娘和花姨娘，好像真的相爱了。
但记得小翠她们回来时，她终于走出了屏风。
花姨娘蒙着我娘那件寝衣，深深吸了口气：“嘶，真香。”
我捧着“小灯笼”到她面前：“娘，你看这个。”
还没念完，就被花姨娘“嘿”一声笑给打断了。
我娘笑骂她太混，隔着那寝衣拧她的耳朵，反被花姨娘扯住手咬了一口。我坐在回廊下看她们小打小闹，似乎打我能记事起，天从来没有这么晴朗过，我娘从来没有这样自在又甜蜜地笑过。
我没应声，却俯得更低了，在她肩头留下我深深的齿痕。
花姨娘一进门，我还哪有心思念书，只顾望着她手里那颗蟠桃儿。艳唇往嫩桃上一贴，水灵灵的桃肉都沾上鲜红的口脂印。
当晚回去，我把屋里瓷的玉的全砸了。
花姨娘含笑叹了口气。许是洗太久了，她捶了捶酸痛的蜂腰：“唉，都怪你娘本事太大咯。”
出门时，我有意支棱起耳朵，只听见我娘平和的嗓音里压着愠怒，训斥她道：
只可惜，好景不长。
明明她和花姨娘相处那样和睦，明明她的笑颜比花姨娘入嫁前多了许多，明明，她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在乎她……
“嗯。”我娘淡淡应着，“教好她。”
仿佛一丁点都不再念及，刚刚在浴盆里为她自渎的我。
***
远远地，我连喊了几声婵娟，让丫鬟进来帮我更衣。
我娘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并不多作理会，而是继续指着书页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我听得出，她的呼吸仍有几分湿漉漉的。
我把“小灯笼”放进她手心：“爹爹送我的。”
她只能是我的。
仿佛被什么刺伤了喉咙，想呕又呕不出来。
她陷在回忆里，沉默了很久。偶尔会笑一下，笑颜里有水光在闪烁。
她摸了摸我的头：“谁给你弄的？”
过会儿小翠引着别家的姑嫂姊妹们过来探望，还端了个大红缎子遮盖的物件儿。红布一掀，原是一鼎飞凤鎏金翡翠盖紫铜香炉。
不知那短短的一刻钟，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娘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结束了，我还不肯放过她。我把她困在桌上，吻她被汗水糊掉的胭脂，咬她的耳朵。
让我和阿颜一起修学礼法，读四书五经。
说的和第六桩规矩一样——
午后的天光极晒，幸喜书房外有许多桃树挡着，树荫里的蝉鸣起起落落，永无止休。
萤火弱了下去，我娘的眉眼显得很灰黯。
……我很是委屈。
花姨娘吮了下沾手的桃汁，甩手把桃核一扔，晃悠着腿道：“什么四书五经呀，全是放他娘的臭狗屁。”
那时我太年幼，看不见、也想不懂她们为什么随处都能学四书五经。除了书房里学四书五经，鹧鸪苑里学四书五经，折梅轩里学四书五经，沐浴时能学四书五经，亭子里乘个凉都能学四书五经……
第138章 花容（六）
***
她怔怔盯着那萤火看，一闪一闪的微芒笼着她的瑞凤眼，眼圈儿竟是渐渐地红了。
她在我背后拍抚了一会儿，忽然问我道：“阿颜，娘亲对你好不好？”
屏风后彻底没了声响。
“花姨娘……她学坏了。”
（不能写）
我懵懂不明其意，只说：“她学坏了，娘亲可以教好她呀。”
最后，当然不能忘了最“得宠”的：“还有，对花姨娘也好。”
我想，许是入夏眠浅，闲来打发时间罢。
更没发出过一点声音。
我娘教我念《女诫》七篇。我听不甚懂，眼皮子一个劲儿打架，困得昏昏欲睡。
她为什么说出这话来呢？
“嗯。”她答应了，又一次将我拥入怀里。
她说，夫人喊我去正心斋。
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异常，花姨娘还是一如既往地调皮，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但她们动不动就会支开旁人单独相处，无论日夜。来回多次，下人会问，我也会问，她们只会异口同声作答：“学四书五经去了。”
我看到她的衣饰打理得整洁——除了长发还是湿的，散落在新净的寝衣上。
她竟没有骂我。只是环着我的脖颈，在我耳边有气无力：“花不二，我热……”
“花姨娘……”
小丫头嚷嚷着要去找夫人评理，我说你再敢提那个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我娘收起书卷，朝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知道她又要和花姨娘起争执，怕我听着不好，于是赶紧抱起我，从正心斋退了出去。
“当然了。”我想着多说几句哄她开心，“阿娘不止对我好，对谁都好。对我爹好，对小翠姐姐也好，对阿嬷婆婆们好，对天器府的大哥哥们也好。”
“别多话，洗你的去。”我娘把手里的寝衣一展，连头带脸把花姨娘蒙住了。
忽而不知几时，一阵浓郁的脂粉香被暑风吹进来。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往门边看。
那本不慎压在底下的《列女传》，濡湿了一大半。
轻声细语地，她像是与我保证，亦像在说服自己。
那我定要让她知道。
……她已经走了。
我还在等着她的回应，等着她从前一样，醋而不自知地支走丫鬟，呵斥我“你不需要”。
“花不二，你能不能规矩一点？”
她少咳了一会儿，又微微侧过身来：“没事。”
我娘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那天夜里，小翠姐姐都睡下了，我娘却还没睡。
当我说到“花姨娘”时，我娘的指尖分明抖了一下。
她不敢吱声了，过来替我揉酸痛的肩。
我找出才到手的新鲜玩意儿——天器府捉的萤火虫，装在薄薄的纱布囊里，一闪一闪跟小灯笼似的，好玩极了。
……
听她答得不笃定，我有点着急。毕竟花姨娘平日里待我不薄，送过我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我也不愿花姨娘走，于是央求道：“娘，你别赶走花姨娘，别赶走花姨娘……”
……想不起了。
可是，她没有。
***
花姨娘用湿淋淋的指尖捋了下鬓角，脸颊沾了水，更显得绝色天然。她转了转眼珠，胡乱哄我道：“我和你娘比赛念书，谁学得快、学得好，谁就赢了。输的那个，就要洗床单。”
***
“不赶走她……
更不明白，明明只是读书而已，为什么花姨娘每次学完都要洗床单子。
那一次，是怎么结束的来着？
她想知道……
有一回，我在池塘里捞金鱼玩，远远望见她在廊桥清溪畔洗床单子，便跑过去问她：“姨娘，你怎的天天洗床单呀？”
——从今日起，她是我的。
我替花姨娘打抱不平：“娘，你欺负人！府里这么多人手，你干吗让花姨娘洗床单呀？”
话卡在正心斋这一段，花不二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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